苏州城,一处僻静的院子,厢房之中。
“唔……”
段誉恍恍惚惚的睁开眼,被点了穴道解开,绝世的内功发挥效果,他迅速清醒过来,只是眼前还有些重影。
隐约有个人影在身前,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最近几日,他的血液被那老怪物大量抽取,要是没有一身深厚内功,此时都快变成人干了,内功再强,也没办法让人变成不食五谷的神仙。
“阿弥陀佛。”
还未看清人,熟悉的声音传来,他张口,用沙哑微弱的声音叫出来者的名号:“鸠摩智大师。”
鸠摩智表情沉重,只是轻叹一声,没有说话。
段誉侧脸看向不远处躺倒昏迷的李青萝、王语嫣以及阿朱阿碧几女,他哀求道:“还望大师慈悲心肠,救一救她们。”
“请段公子恕贫僧无能为力。”鸠摩智面露惭色。
他如今自身难保,实在救不了旁人。
当初,他带着段誉来到琴韵小筑,那侍婢阿朱阿碧抢走段誉坐船离开,他一时追不上,便在苏州城威胁一名公差带他到参合庄,又在第二日潜伏在运送物资的大船里到了曼陀山庄。
深夜潜入,见到了丁春秋。
他无意与星宿老怪发生冲突,四下寻找武功秘籍时,发现段誉正被一仆人放血,不知作何用意,救下段誉后,还未离开,便触动陷阱机关被庄子的仆人发现。
在和丁春秋对峙时,对方得知他的来意,提出愿意赠送他高深武功,不过,要他帮忙作为代价。
于是,他得到了的一册小无相功,并深深为这门绝世武功沉迷。
之后,他为了得到更多的小无相功,帮忙把王夫人等一行人送出曼陀山庄,又暗中以控鹤功帮助疑似身具严重内伤的丁春秋在四大恶人的围攻下多次逃生,坐视段誉被折磨,打探附近的消息。
他并不是没想过直接强夺秘籍,只是小无相功的秘籍上,都是些【正月初一,收银九钱八分】、【付银八钱七分】之类的暗语,不懂的人还以为是账簿。
对方又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星宿老怪,一身剧毒,便是他也没有把握能够阻止人家自杀,所以始终保持着微妙的合作关系。
后面见识了丁春秋放出来的恐怖剧毒,心中更是忌惮,便彻底熄了强夺的心思。
由于贪念,他为对方所驱使,直到昨日,终于酿成大错。
“什么?”段誉低呼了一声,他面露惊骇,如果不是身体过于虚弱,现在应该是惊叫出来。
丁春秋竟然肆无忌惮的将从他身上提取、混合出来的剧毒在城内散布。
他们都是见过中了混毒之人的下场。
若是没有内功傍身,过了一日发热、身体不适,三日陷入昏迷,最多五日就会毒气入脑而死,尸体在片刻之内便会肿胀起来,体表下充斥着能让人化为脓血的汁液。
这种将人化为脓血的效果,其实来源于被他吞进肚子里的万毒之王莽牯朱蛤。
吞了那蛤蟆,他的血液便有了剧毒,在大理宫中时,太医要用水蛭吸他的血,水蛭无论如何都不肯咬,被强摁在皮肤上一会便毒死了。
也不知丁春秋到底用什么毒物混了他的血液,才造出这一种伤天害理的混毒来。
鸠摩智又是道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有些苦涩道:“贫僧也没料到,他竟然连自己也不放过,到处散播混毒,就连贫僧也……”
是的,他也中招了。
与丁春秋一起中的毒,那老怪根本没有任何解药,也没有研制解药,存心要拖着所有人一起死。
今早发现之后,思来想去,恐怕只有万毒不侵的段誉能够活着走出苏州城,他只希望,段誉出去警示旁人,别再有人进来,让这座城与丁春秋、混毒一同埋葬。
死到临头,又心知犯下滔天业障,他反而看得清、想得明,自己贪念作祟,落得死之一字,是咎由自取,如今这一城人,实在无辜啊。
段誉躺在床榻上,出神的看着面色苍白昏迷的两位‘神仙姐姐’,半晌才有力气道:“丁春秋怎地如此狠心,就连自己的女儿也……”
鸠摩智摇摇头,指着旁边的餐盒,道:“段公子起来吃饱喝足,便离开此地吧。”
段誉慢慢爬起身,爬到王语嫣与李青萝身前,伸出颤抖的手,却又不敢抚摸神仙姐姐,哽咽了一下,道:“丁春秋他不在这里吗?”
“不。”鸠摩智道,“金山游侠与聪辩先生一行人要寻他的麻烦,他正在前院等着。”
段誉实在不知金山游侠、聪辩先生是什么人,却也无暇顾及,饥饿终于战胜对神仙姐姐的痴迷,踉踉跄跄的来到餐盒前,顾不上用餐礼仪,用手握住,狼吞虎咽的把里面的食物塞进肚子里。
凹陷的两颊被食物撑着不断鼓起,又因为没有力气咀嚼含着食物好一会才囫囵个的吞下去。
一想到神仙姐姐要死,这一城的人也无法幸免,只有他一人得以逃出生天,他的泪水便流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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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慕容博身形一晃,冲向丐帮弟子,正要拿下对方,一只手掌悄无声息的出现,牢牢捏住他的脖颈将他,只待发力便能轻而易举的要了他的命。
“你太急了些吧。”
乔峰冷着脸说道,眼睛看着张承逸,等着下一步的动作。
“哦?”
张承逸放下筷子,站起身道:“看起来你们父子运气不错。”
“走吧,去会会丁春秋。”
“等等。”
苏星河按住前来报信的丐帮弟子,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眉眼,探入北冥真气之后,扭头看向旁边的乔峰。
果然又是慕容复身上的毒,而且还有了一些变化,要不是具有内功又不足以暂时压制毒气的人在被毒素侵扰时面相与气息会发生变化,他差一点便看走了眼。
乔峰沉默了一下,松开手中的慕容博,道:“前面带路。”
他知道,解毒的办法只有找丁春秋,那么,便与仇敌站在了同一立场上。
慕容博松了口气,跟着众人离开院子,隐约间,不知为何,他感觉行动时身体有些麻痹与不适,可这感觉很快便消失不见。
许是暗伤?
他心中有了些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