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订婚

“尊敬的旅客，本次航班即将降落，请系好安全带...“

瑜枝把额头抵在飞机舷窗上，看着下方逐渐放大的城市轮廓，胃里一阵翻腾——不是晕机，而是即将面对父母的羞耻感。

三个月前，她还在巴黎左岸慷慨激昂地对电话那头的母亲宣布：“我一定要追求自己的艺术梦想！“而现在，她兜里只剩下二十欧元，连回程机票都是父母买的。

行李箱里装着她最后的“财产“：三件已经起球的毛衣、半套残缺的油画工具，和一份被画廊连续拒绝十二次的参展企划书。

最离谱的是，她甚至不记得钱是怎么花光的。就像有种神秘力量，只要钱经过她的手，就会像阳光下的雪糕一样迅速融化。

交房租？莫名其妙就帮整栋楼邻居一起交了；买画材？回过神来已经订购了够开美术学校的量；就连单纯去超市买个面包，最后都会变成资助街头艺人全家一个月生活费。

“女士，需要帮助吗？“空姐看着瑜枝徒劳地试图把破行李箱塞进行李架，好心问道。

“不用，谢谢。“瑜枝用膝盖狠狠顶了箱子一下，终于听到“咔嗒“一声合上的声音。

就像她破碎的梦想一样，勉强被塞进了现实的小格子里。

机场到达大厅，她一眼就看到了父亲——不是因为他多显眼，而是因为整个接机区只有他一个人穿着三件套西装，手里还举着块手写牌子：「欢迎瑜枝公主回国」。

“爸！“瑜枝拖着行李箱飞奔过去，“能不能别这么丢人！“

瑜明德放下牌子，上下打量女儿，嘴角抽了抽：“巴黎的水土真是不养人，我闺女怎么瘦得像难民似的？“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瑜枝心里。她鼻子一酸，差点当场哭出来，但倔强地仰起头：“我这是艺术家的清瘦气质！“

回程的豪华轿车里，瑜枝像只饿狼一样消灭着父亲准备的餐盒，完全顾不上形象。

“慢点吃，“瑜明德递过纸巾，“你妈在家准备了接风宴。“

瑜枝的手突然停住了：“...妈是不是很生气？“

“生气？“瑜明德冷笑一声，“你妈把书房里你那些获奖画作全收起来了，换上了你和傅言辞小时候的合照。“

“傅言辞？“瑜枝差点被饭团噎住，“提他干嘛？“

“哦，忘了告诉你，“父亲轻描淡写地说，“你和言辞的订婚仪式提前到下个月了。“

“什么？！“瑜枝的尖叫吓得司机差点踩急刹，“我才刚回来！而且谁要跟那个装逼犯结婚啊！“

“装逼犯？“瑜明德挑眉，“人家现在是傅氏集团最年轻的CEO，连续三年福布斯...“

“我知道他有多优秀！“瑜枝烦躁地抓头发，“但这跟结婚有什么关系？我们十年没见了！“

“青梅竹马，知根知底，门当户对。“父亲掰着手指数，“再说你们小时候关系多好，天天黏在一起...“

“那是在他跳级之前！“瑜枝翻了个白眼，“自从他连跳三级变成'天才少年'后，看我的眼神就跟看弱智似的！“

车子驶入瑜家别墅时，瑜枝已经放弃了争辩。她太了解父母了——一旦他们用那种“就这么定了“的语气说话，反抗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母亲林雅站在门口，板着脸，却在看到女儿瘦削的脸庞时瞬间红了眼眶。

“妈...“瑜枝怯生生地喊道。

林雅一把抱住女儿，声音哽咽：“死丫头，非要饿成这样才知道回家！“

晚餐果然丰盛得离谱，仿佛要把瑜枝在国外少吃的饭全补回来。

但饭桌上气氛诡异——父母绝口不提她放弃梦想的事，反而兴致勃勃地讨论婚礼细节。

“妈，我真的必须嫁给傅言辞吗？“瑜枝第N次试图反抗，“我们根本不熟...“

“怎么不熟？“林雅夹了只龙虾放到女儿碗里，“你七岁那年掉进锦鲤池，是言辞跳下去救的你；你十二岁...“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瑜枝戳着龙虾，“后来他跳级去了高中部，见面连招呼都不打...“

“人家那是害羞。“林雅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

瑜枝绝望地看向父亲，却发现他正偷偷把婚庆公司的报价单往文件袋里塞——那文件袋上赫然印着“傅氏集团“的logo。

“爸！你们是不是生意上遇到麻烦了？“瑜枝突然警觉，“为什么要急着联姻？“

瑜明德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笑道：“想什么呢？就是觉得你们年纪都不小了...“

“我才二十二！傅言辞也才...等等，他多大来着？“瑜枝突然卡壳。

“二十五，“母亲接话，“比你大三岁，正合适。“

瑜枝瞪大眼睛：“不对啊！他明明跟我同年级，后来跳了三级...“

“他五岁就上小学了，“父亲解释，“然后又跳了三级，所以实际上比你大。“

瑜枝瘫在椅子上，感觉被命运戏弄了：“所以...他根本不是天才儿童？只是早上学又跳级？“

“谁告诉你他不是天才了？“林雅奇怪地看她一眼，“言辞十五岁就考上MIT，二十岁博士毕业...“

瑜枝捂住耳朵：“我不听！反正我不要结婚！“

“行啊，“林雅突然冷了脸，“那你自己还钱。过去三年我们给你转了二百八十七万，加上今天的机票钱...“

“妈！我是你亲女儿！“

“所以要嫁给言辞这个知根知底的，“林雅露出胜利的微笑，“要是外人，我还舍不得呢。“

当晚，瑜枝躺在自己久违的公主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凌晨两点，她偷偷溜到厨房找吃的，却听到父母在书房低声交谈。

“...言辞那边真的没问题吗？“父亲的声音充满担忧。

“他主动提出的提前，“母亲轻声回答，“虽然那孩子没说原因，但我总觉得...“

瑜枝屏住呼吸，却听父亲突然转了话题：“枝枝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在国外这三年...“

“所以必须尽快结婚，“母亲斩钉截铁地说，“只有傅家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