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你看到的世界是真实的吗？——也许，“它们”会给你答案］
凌迟把最后一份关东煮放进展示柜时，便利店挂钟的时针刚好指向凌晨两点十七分。玻璃门外，东海市的夜色被霓虹灯染成病态的紫红色，偶尔有出租车碾过积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又熬过一天。“他揉了揉发酸的后颈，制服衬衫的第三颗纽扣早就掉了，露出锁骨上一道淡疤——那是三年前车祸留下的纪念品。收银台下方，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本月银行余额：3276.43元。离下学期的学费还差一大截。
风铃突然响起，凌迟条件反射地抬头：“欢迎光临——“
门口站着个浑身湿透的少女，白色连衣裙紧贴在身上，黑发像水草般黏在苍白的脸颊。最让凌迟心头一紧的是她的眼睛——没有瞳孔，整个眼眶里填满了浑浊的乳白色。
“请问...需要帮助吗？“凌迟的手指悄悄摸向警报按钮。
少女的嘴角突然裂到耳根，露出鲨鱼般的锯齿状牙齿：“我找了你很久，Eclipse项目的小白鼠。“
冷藏柜的玻璃突然炸裂。凌迟被冲击波掀翻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货架上。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流下来时，他看到少女的身体正在膨胀，连衣裙被撑裂成碎片，露出下面覆盖着鳞片的躯体。
“终于找到你了...“怪物用带着水声的嗓音呢喃，六只带着蹼的爪子扒拉着地面向他爬来。凌迟想尖叫，但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掐住；想逃跑，但双腿软得像煮烂的面条。
就在怪物的爪子即将碰到他脸颊时，便利店玻璃门轰然爆碎。一道黑影裹挟着雨水的腥气冲进来，蓝色刀光在空气中划出完美的弧线。怪物发出高频尖叫，被砍断的三根手指掉在地上，化作黑色黏液渗入地砖缝隙。
“躲开！“来人一脚踹翻货架挡住怪物，伸手把凌迟拽起来。这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黑色风衣下摆滴着水，眉间一点朱砂痣在荧光灯下红得刺眼。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那把短刀——刀刃泛着不自然的蓝光，像是用某种晶体锻造的。
“符驻！外面清干净了！“一个扎着脏辫的女孩从破碎的橱窗外翻进来，手里拎着不断鼓动的麻袋，“但这只是幼体，母体肯定在——“她看到凌迟的瞬间僵住了，“操，有目击者？“
名叫符驻的男人啧了一声，反手掷出短刀。刀身擦着凌迟耳际飞过，精准钉入他身后某个正要扑来的黑影。凌迟这才发现，便利店的阴影里蠕动着至少七八个类似的水生怪物。
“处理一下。“符驻对脏辫女孩说，同时从腰间抽出第二把刀。他的动作快得不像人类，刀光织成蓝色的网，所到之处怪物纷纷化为黑水。
脏辫女孩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个怀表似的东西：“看着这个，小帅哥。今晚你只是做了个噩梦，明天起床就会忘得——“
怀表突然在她掌心炸裂。玻璃碎片划破女孩的手指，血珠溅在凌迟脸上，带着奇怪的金属味。
“免疫者？“女孩震惊地看向符驻，“这概率比中彩票还低啊！“
符驻的表情瞬间凝重。他一把抓住凌迟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叫什么名字？“
“凌...凌迟。“疼痛让凌迟稍微清醒了些，他注意到符驻风衣内袋露出黑色证件的烫金边角，上面似乎印着某种眼睛图案。
符驻与脏辫女孩交换了个眼神。后者突然从靴筒抽出注射器，以专业手法扎进凌迟脖子。
“抱歉啦小朋友，“意识消失前，凌迟听到女孩带着歉意的声音，“但你不能记得今晚的事...“
世界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秒，凌迟恍惚看见自己左手背浮现出蓝色的纹路，像电路板般闪烁着微光。
凌迟在尖锐的头痛中醒来。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墙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身下是陌生的床铺，空气中飘着消毒水与咖啡混合的气味。
“醒了？“低沉男声从右侧传来。符驻靠坐在金属椅上，正用猎刀削着苹果。果皮连成完美的螺旋垂到地面，刀刃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蓝。
凌迟猛地坐起，后脑的伤口传来剧痛。他这才发现自己换了衣服——现在穿着过大的黑色T恤，手腕上戴着医院那种塑料腕带，上面用红笔潦草地写着“E-7“。
“这是哪？你们对我做了什么？“凌迟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记忆碎片在脑中翻腾：便利店的怪物、蓝色刀光、炸裂的怀表...
符驻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安全屋E7。至于我们做了什么...“他掀开凌迟的T恤下摆，少年苍白的腹部赫然浮现出蓝色的环形纹路，像是皮肤下埋着发光的电路，“阻止了你被'深潜者'拖进海里。“
凌迟触电般拍开他的手，突然注意到床头柜上摆着的相框——那是他随身携带的全家福，父母站在某个研究所门前，胸前别着徽章。照片一角标注的日期是“2005.6.23“，他出生前三个月。
“为什么我父母会有你们的徽章？“凌迟抓起相框，手指发颤。照片背景里，研究所大门上模糊的标识与符驻证件上的眼睛图案如出一辙。
符驻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到墙边按下某个开关，金属百叶窗缓缓升起。窗外不是预想中的城市景观，而是一片扭曲的空间——建筑物以不可能的角度折叠，紫红色的云层中游动着巨型生物轮廓，远处锈铁大桥的钢索像活物般蠕动。
“欢迎来到裂隙的另一侧。“符驻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远，“或者说，世界的真实面貌。“
凌迟的苹果掉在地上。他左手背的蓝色纹路突然灼烧般发烫，便利店那些被切断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回：怪物称他为“Eclipse项目的小白鼠“，脏辫女孩说的“免疫者“，还有最重要的——
“我不是被你们救了。“凌迟抬头直视符驻的眼睛，声音因震惊而颤抖，“是你们一直在监视我，对吗？从三年前我父母车祸开始。“
符驻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个反应让凌迟确信自己猜对了。他低头看照片里父母微笑的脸，突然明白那场车祸绝非意外，而自己卷入的阴谋，恐怕比窗外扭曲的景象还要可怕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