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诚站在新加坡量子天文台的穹顶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张荧光画。距离月球晶体树成型已经过去六个月，但雨漫体内的基因变化从未停止。最新的脑部扫描显示，她的大脑松果体正在结晶化，在X光下呈现出与月球晶体完全相同的分子结构。
“不是病变。“苏芮调整着全息投影的参数，“更像是某种...进化。她的神经传导速度比常人快300%，而且能在真空中存活至少17秒。“
夜枭突然从数据终端前抬起头：“刚截获一段深空信号！“他调出频谱分析图，猎户座方向传来的脉冲信号竟与雨漫脑电波的异常波动完全吻合，“这不是通讯，是应答！有人在回应她的大脑活动！“
雨漫的蜡笔画变得越来越精确。最新一幅描绘着某种环形空间站的内部结构，细节精确到令NASA专家震惊。当被问及来源时，小女孩只是眨着泛起蓝光的眼睛：“马克斯告诉我的，他在那里等我们。“
沈嘉诚的咖啡杯突然从手中滑落——马克斯，那个在游艇上死去的克隆体孩子，理论上应该已经化为灰烬。
瑞士疗养院的监控画面显示，林玥的本体已经连续七天没有眨眼。她的皮肤逐渐透明化，露出皮下流动的蓝色能量。当医护人员试图抽取血样时，针头在接触皮肤的瞬间熔化成液态金属。
“不是拒绝治疗。“首席神经学家在报告中写道，“她的身体正在量子态化，常规物理法则似乎不再适用。“
最诡异的发现来自基因组测序——林玥的DNA每天都会重组0.3%，累计至今已有67%的基因与人类基准序列不同。而这些变异序列，与雨漫体内新增的基因片段完全一致。
月球环形山的阴影里，晶体树的生长速度突然加快。
天文望远镜捕捉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那些晶体枝桠正在编织成某种类似神经网络的复杂结构，而每个节点都浮现出人脸轮廓。当沈嘉诚放大图像时，一张熟悉的面孔让他如坠冰窟——那是三个月前在游艇上被击毙的马克斯！
“不是复活。“苏芮的声音发颤，“是上传。那些晶体在储存意识，就像...云端备份。“
夜枭的卫星电话突然响起加密频段的通讯请求。接通后，传来的竟是国际空间站的紧急呼救：“有东西从月球晶体树过来了！它看起来像——“通讯突然中断，最后传回的画面是一道蓝色光束穿透空间站外壳。
新加坡全城停电的夜晚，雨漫在睡梦中漂浮起来。
沈嘉诚冲进儿童房时，看到女儿被蓝色光茧包裹，茧壳表面流动着与月球晶体树完全相同的光纹。更可怕的是，全球所有被标记过的孩子同时在家中悬浮，组成完全一致的星座图案。
“不是攻击。“林玥的声音突然从所有电子设备中传出，“是入学考试。合格者将获得星际文明的通行证。“
沈嘉诚的战术平板自动激活，显示出一段来自75万年前的记忆投影：年轻时的他自己——不，是那个首席科学家——正在将婴儿时期的雨漫放入休眠舱。背景里，濒死的地球被战火笼罩，而X-497飞船正在升空。
“你答应过会找到我们。“记忆中的“自己“隔着时空低语，“现在她来兑现承诺了。“
南极冰盖突然崩裂的清晨，全球顶尖科学家聚集在日内瓦的紧急会议厅。
全息投影显示，月球晶体树已经生长到近万米高度，其根系穿透月壳直达核心。而X-497飞船正在改变形态，展开成环绕地月系统的巨大环状结构。
“不是飞船...“天文学家突然瘫坐在椅子上，“是戴森环的雏形！他们在为地球建造恒星能量收集器！“
沈嘉诚的卫星电话收到雨漫发来的信息——尽管小女孩此刻正在他身边的防护舱里沉睡。信息只有三个字：“选择吧“，附带的视频显示全球被标记的孩子正集体走向最近的航天中心，像被某种无形力量指引。
量子研究所的地下设施里，沈嘉诚启动了马博士留下的最后装置。
这不是武器，而是一段基因密码。当脉冲波扫过雨漫的身体时，小女孩突然睁开眼睛——这次她的瞳孔恢复了正常人类的模样。
“他们同意了。“雨漫的声音里终于带着孩子的稚气，“可以慢慢来，等到大家都准备好。“
月球晶体树停止生长的那一刻，全球电力恢复。所有走向航天中心的孩子茫然地停下脚步，仿佛刚从梦中惊醒。而国际空间站传回的最新画面显示，X-497正在恢复飞船形态，但留下了一截晶体枝桠在近地轨道——像某种未来的承诺。
三个月后的毕业典礼上，雨漫作为小学员代表发言。
她背后的投影屏展示着人类与星际文明和平共处的美好愿景，但沈嘉诚注意到小女孩手腕上戴着的“装饰品“——那其实是从月球晶体树上剥离的碎片，此刻正随着她的心跳微微发光。
“不是结束。“演讲结束后，雨漫悄悄对父亲说，“马克斯说他们每十年会回来检查一次学习进度。“
夜枭突然发来紧急消息：天文台检测到火星表面出现了第一簇蓝色晶体，而那里正是联合国批准的首个外星基因实验室所在地。
沈嘉诚望向天空，那里有颗人造卫星正闪烁着与雨漫手腕晶体同步的节奏。他知道，人类已经正式加入了某个宏大的星际课程，而他的女儿，将是这个文明的第一位“留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