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唯命是从

沈砚收回法力，扶桑金轮消散。船舱再度归于沉寂，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船上的岳文举，长长吐了一口气。

就在刚刚，丹田就像着火一样，那股莫名的炙热险些让他叫出声。现在灼烧感淡去，岳文举不由一阵后怕。

“那位公子能接上程大哥断臂，定有办法压制我体内的诅咒。”

船舱内。

金乌瞪着眼睛东张西望，三只爪子不安地抓挠，似是在寻找刚才栖息的树干。发现找寻不见，眸中露出失望。中间那只足缩回羽毛深处，体型又变回了原有的样子。

霍御凰从呆愣中醒转过来，看着小金乌突然生出不安。

这样的神物，还会属于她么？

“回去你主人身边吧。”沈砚对金乌道，“你我虽然有缘，但你的缘法不是我。”

小金乌点点头，展翅飞了回去。乖巧地落在霍御凰肩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霍御凰激动地只想哭。

她能感觉到，自己与金乌之间似乎血脉相连。以往需要以言语沟通的灵鸟，此刻竟能感受到清晰的意念。

“您……”霍御凰看着沈砚，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称呼。刀光剑影里从未怯场，此刻却像个惶恐的蒙童。

“刚刚说了，我是个江湖闲人。”沈砚解除了霍御凰的拘束，“这只金乌，好生待它。若是你们缘法深厚，或可助你见到新的天地。”

“多谢公子点化。”霍御凰深深俯身拜下，用上了最郑重的礼节。

沈砚受了这礼，开口道：“屠方已交由漕帮，你可酌情处置。对于他背后的秘密，我有些兴趣。若是查问出什么，还望霍帮主告知。”

“公子哪里的话。”霍御凰连忙表态，“光是程大哥和剿杀血衣盟，我们就欠了大人情。您又点化金乌，御凰更是无以为报。自今日起，漕帮愿为驱使。但有所令，莫敢不从。”

“无需如此。”沈砚道，“如果需要传递什么消息，你可告知‘扶桑’，它会知道我在哪……”

说到这里，沈砚突然想起什么，拍了拍脑门：“险些忘记，还真有一事要请霍大当家帮忙。”

“公子请说！”霍御凰不怕有事忙，就怕没事帮。

“漕帮的这些船里，可还有别的禽鸟？”

金乌并不是要找寻的四灵末裔，但大衍天机的指针并未停转。

换言之，真正的朱雀血脉，依然在漕帮的大船之中。

“禽鸟？”霍御凰没太明白，“公子是说与‘扶桑’一样的灵禽？”

“不全是。”沈砚道，“普通家禽飞鸟也算。”

沈砚心中有些异样。

他并未忘记寻找朱雀，只是下意识地忽略禽鸟。似乎冥冥中有一种感觉，禽鸟之流和朱雀没直接关联。

不过他这个问题，把霍御凰给问蒙了。

她的确有沟通禽鸟的技巧，但实际上很少有应用的机会。以前金乌名字没起好脾气暴躁，寻常飞禽根本不敢随便靠近，漕帮也就没养其他的飞禽。

霍御凰想了又想，终于想到一件事。

“敢问公子，斗鸡算不算？”霍御凰问。

“斗鸡？”沈砚好奇。

“是建炎帝钦点的贡品，六千只滇南血冠鸡。”霍御凰连忙解释。

“当今陛下喜好斗鸡，四处搜罗善斗之鸡。漕帮接了这旦生意，已经装船，连同其他的一些货物，即将运往京城。要说还有什么禽鸟，只有那六千只鸡了。”

“哦，是这样……”

沈砚没觉得有什么。

小泥鳅都可衍化青龙，斗鸡为何不能有朱雀血脉？

但随后想到一件事，又不免头大起来。

斗鸡不是灵物，不能像金乌那样凭气息判断。想要确定哪只有朱雀血脉，只能像抓泥鳅那样逐一甄别。

六千只……

工作量好像有点大。

“您要去看看么？”霍御凰问。

“不了，让阿离去吧。”沈砚很信任这个小侍女，“告诉她，每只斗鸡取一支羽毛，做好记录不要弄混。”

…………

莱阳王府内很乱。

漕帮严密封锁了消息，没把王府侍卫长是血衣盟杀手事散出去。但出于利害和试探的必要，岳文举专门告知了王府。

然后就炸了。

莱阳王受邀入京观赏“斗鸡大赛”，王府现在是世子当家。

一通鸡飞狗跳后，当即命人快马加鞭，急去京城报给莱阳王。另外一边，王世子亲自前往漕帮要人。

从表面上的反应看，世子似乎不知情。着急是因为侍卫长赵猛，完全不知道屠方的存在。

不过王府之中，还是有人知道的。

“一路小心。”

世子带着一队侍卫策马出府，温文尔雅的世子妃在门前相送。之后默默回到卧房，坐到梳妆台前，缓缓打开一个精美的脂粉盒子。

里面豁然是一只半腐的眼珠。

“徐先生。”世子妃表情轻松，“计划很顺利，赵猛和十二名侍卫被漕帮擒获。莱阳王勾结血衣盟的罪名，这次是想洗也洗不掉了。”

眼珠抖动了几下，瞳膜映出诡异之色。

“屠方被抓了。”徐福的声音。

“啊？”世子妃大惊失色，“岳擎苍来江州了？”

“即便是他，也没这个本事……抓住屠方的，另有其人……”徐福的声音有些恼怒，也有些兴奋，“也许，是本尊找的那个人……”

世子妃不知徐福说的人谁，但很快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屠方知道太多，一旦他开口，朝廷立刻就会知道，血衣盟的背后不是莱阳王，而是康王爷。”

“……康王确有些急了，想要劫杀漕帮船队……”徐福声音幽幽，“很无趣的游戏……不过本尊既相助，陪着玩玩也无妨……你的那位兄长，该出出力了……”

“您是说赤水羽林？”世子妃眉头皱起，“兄长仰慕莱阳王，确实可以利用。但想让他动用兵马，只怕不太容易。”

“呵呵，筹码不够而已。”徐福轻笑，“本尊有件礼物，他是一定会喜欢的。”

“是什么？”世子妃好奇。

“本尊会以你的名义送去，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江湖庙堂的游戏，远不如真正的力量可靠……”徐福的声音越发异样，好似深渊的低语。

“如果那个人在……他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