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辰三步并作两步跟着王姐冲进对门702室,刘清云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狭小的客厅里,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躺在沙发上,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小宝!小宝你别吓妈妈啊!“王姐扑到孩子身边,颤抖的手轻拍着孩子的脸颊,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丁辰眉头一皱,快步上前蹲在沙发旁。他伸手探向孩子的脖颈动脉,指尖刚触及皮肤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这不是普通的昏厥。“他沉声道,同时翻开孩子的眼皮——瞳孔已经微微扩散,眼白上布满细小的血丝。
“你干什么?别乱碰我儿子!“王姐突然情绪激动地推开丁辰,“我已经叫了救护车,医生马上就到!“
刘清云见状连忙上前:“王姐,这位丁先生是医生,让他先看看...“
“医生?“王姐狐疑地打量着丁辰寒酸的穿着,“他连白大褂都没有,算什么医生?我看就是个江湖骗子!“
丁辰不以为忤,反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古朴的针包:“孩子现在情况危急,等救护车来恐怕来不及。他是不是从昨晚开始就食欲不振,还一直说冷?“
王姐闻言一怔:“你...你怎么知道?“
“邪气入体,阴寒攻心。“丁辰边说边展开针包,露出九根长短不一的银针,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我需要立刻为他施针,否则寒气攻入心脉就回天乏术了。“
刘清云看着丁辰突然变得严肃的表情,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信任:“王姐,让他试试吧,我担保他不是坏人。“
王姐看着儿子越来越差的脸色,终于咬牙点头:“好...好吧,但你要保证不会伤害我儿子!“
丁辰没有回答,全神贯注地捏起一根三寸长的银针。他左手轻按孩子胸口膻中穴,右手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针尖入肉的瞬间,孩子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小宝!“王姐惊呼着想上前,被刘清云拦住。
“别打扰他。“刘清云低声道,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丁辰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只见他双手如穿花蝴蝶,转眼间已在孩子胸前、腹部和四肢刺入七针,每一针的深浅、角度都各不相同,却带着某种奇妙的韵律。
丁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右手小指微微颤抖着捏起最后一根五寸长针。他深吸一口气,左手拇指按住孩子眉心,右手长针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百会穴刺入。针入三寸时,孩子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口中吐出白沫。
“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王姐尖叫着扑上来。
丁辰头也不抬,左手如铁钳般按住孩子肩膀,右手继续缓慢进针:“按住她!“刘清云下意识地抱住失控的王姐,却见丁辰突然轻喝一声,右手拇指在针尾轻轻一弹。
“嗡——“银针发出细微的震颤声,孩子身体猛地弓起,又重重落下。紧接着,一股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从孩子七窍中缓缓渗出,在空气中扭曲消散。与此同时,孩子青紫色的嘴唇逐渐恢复血色,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丁辰长舒一口气,开始依次起针。当最后一根针拔出时,孩子缓缓睁开了眼睛:“妈妈...我饿...“
王姐挣脱刘清云,扑到儿子身边,眼泪夺眶而出:“小宝!你感觉怎么样?还冷不冷?“
孩子摇摇头,虚弱地笑了笑:“不冷了...刚才有个暖暖的东西在我肚子里转...“
王姐转向丁辰,满脸羞愧:“医生...不,神医!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丁辰摆摆手,将银针仔细收好:“孩子暂时没事了,但邪气入体不是偶然。他最近去过什么阴气重的地方吗?“
王姐思索片刻,突然想起什么:“上周我带他回老家上坟,他在祖坟边上的老槐树下玩了一会儿...回来就开始不舒服...“
“百年槐树聚阴,孩子阳气弱,容易被邪气侵袭。“丁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纸包,“把这药粉分成三份,每天正午用温水服下,连服三天。这几天别让孩子吃生冷食物,晚上睡觉时在床头点一盏小灯。“
王姐千恩万谢地接过药包,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担架碰撞声——救护人员终于到了。
领头的医生冲进来,看到已经苏醒的孩子明显一愣:“不是说昏迷不醒吗?“
王姐连忙解释:“多亏这位神医出手相救,我儿子已经没事了。“
医生狐疑地看向丁辰:“你是哪个医院的?用的什么治疗方法?“
丁辰淡淡一笑:“民间土方而已,不值一提。“说完就要离开。
“等等!“医生拦住他,“病人情况需要详细记录,请你出示一下行医资格证。“
客厅里气氛突然凝固。刘清云敏锐地注意到丁辰眼中闪过一丝尴尬,立刻上前解围:“这位医生,病人已经没事了,何必为难人呢?“
医生不为所动:“无证行医是违法的,如果出了事谁负责?“
正当僵持不下时,孩子突然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到丁辰身边拉住他的手:“医生叔叔,谢谢你让我不难受了!“天真无邪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静。
年长的救护人员叹了口气:“老李,算了吧。孩子确实没事了,咱们回去复命就是。“
医生又看了丁辰几眼,终于不甘心地带着队伍离开了。王姐再三道谢后,丁辰和刘清云才得以回到703室。
一关上门,刘清云就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没有行医资格证?“
丁辰耸耸肩,走到厨房洗手:“山上行医十几年,从没人问我要过那玩意儿。“
“你知不知道无证行医要坐牢的?“刘清云跟到厨房门口,“刚才要不是那孩子...“
“要不是我,那孩子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丁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转身直视刘清云,“你觉得是资格证重要,还是一条人命重要?“
刘清云被问得哑口无言。她不得不承认,刚才亲眼目睹的针灸手法确实神乎其技,绝非普通江湖郎中所能掌握。
“那个...黑色的雾气是什么?“她换了个话题,“我确实看到有黑气从小孩口鼻里冒出来...“
丁辰走到客厅,从帆布包里取出一个古朴的木匣子:“这叫'九转还阳针',是师父传给我的。至于黑气...“他打开匣子,里面整齐排列着数十种药材,“你可以理解为一种阴性能量,积累过多就会致病。“
刘清云好奇地凑近木匣,闻到一股混合着草药与檀香的奇特气味:“这些都是你自己采的?“
“大部分是。“丁辰轻轻抚过药材,“有些是师父留下的珍品,市面上根本买不到。“他忽然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刘清云,“怎么,刘大小姐对我的医术感兴趣了?“
刘清云立刻后退一步,恢复高傲神态:“少自作多情!我只是...只是觉得你运气好没出事而已。“
丁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开始整理药材。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专注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坚毅的轮廓。刘清云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突然发现这个邋里邋遢的“江湖郎中“认真起来竟有几分帅气。
“叮咚“门铃声打破了短暂的宁静。刘清云走去开门,却见王姐端着一个大托盘站在门外:“小刘,我做了些家常菜,你们将就着吃吧,算是感谢丁神医救了我家小宝。“
托盘上是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刘清云刚要道谢,丁辰已经闻香而来:“好香啊!王姐手艺真不错!“
王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丁神医喜欢就好。对了...“她压低声音,“刚才物业说楼下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在打听703室住的是谁,看起来不像好人,你们小心点。“
刘清云脸色一变:“长什么样?“
“戴着墨镜,左边眉毛上有道疤。“王姐描述道,“好像在确认什么信息。“
丁辰接过托盘,神色如常:“谢谢王姐提醒,我们会注意的。“
关上门后,刘清云的手不自觉地发抖:“是林家的人...他们找到这里了...“
丁辰把饭菜摆上桌,淡定地盛了两碗饭:“先吃饭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还有心情吃饭?“刘清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林家在海城势力很大,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丁辰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唔...肥而不腻,王姐手艺真不错。“他看向紧张的刘清云,“放心吧,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这句轻描淡写的保证不知为何让刘清云心头一暖,但她很快甩开这种荒谬的感觉:“你一个江湖郎中能做什么?林家可是养着几十个保镖!“
丁辰笑而不答,只是指了指她的饭碗:“吃饭。下午我要出去一趟,你最好别单独出门。“
刘清云勉强吃了几口,却食不知味。她不时看向窗外,生怕下一秒就会有黑衣人破门而入。丁辰倒是吃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点评一下菜色,仿佛完全没把潜在的威胁放在心上。
饭后,丁辰收拾好碗筷,从木匣中取出几味药材包好放进背包:“我去见个朋友,晚饭前回来。“走到门口,他忽然转身,“对了,如果有人敲门,先看猫眼,不是我别开。“
刘清云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看着丁辰离去的背影,她第一次对这个陌生男人产生了一丝依赖感——虽然她打死也不会承认。
公寓里突然安静下来。刘清云坐在沙发上,回想着上午发生的一切:那神奇的针灸,诡异的黑气,还有丁辰专注治病时判若两人的神情...这一切都颠覆了她对“江湖郎中“的认知。
窗外,阳光依旧明媚,却照不进她内心的阴霾。林家不会善罢甘休,父亲更不会原谅她的逃婚行为。现在的她,除了这间小公寓,竟然只剩下那个认识不到24小时的“神医“可以依靠。
刘清云苦笑着摇摇头,起身走向卧室。她需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而此刻的她还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波正在海城暗处酝酿,即将把两人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