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村雨
- 龙族:祥从天降愤怒狰狞
- 雨未响
- 4091字
- 2025-05-10 13:13:44
柚木质地的地板光明如镜,即使没有人使用也有人来定时保养,祥子拉开了窗帘,阴雨天里不怎么明朗的阳光从那个每一扇落地窗里照进来,打光打开,地板倒映出硕大的水晶吊灯。
这是家中的道场,妈妈还活着的时候,祥子曾经在这里和她一起学过一阵子跳舞。
只是如今架子上白色的舞鞋已经很久没有人动过了,现在她再去穿的话大概会不合脚。
从今天开始,这里就将重新启用,变成用来训练剑道的道场。
“喔!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啊,光是呆在这感觉心情就会好起来。”丰川越推门进来,眼睛一亮,无论往哪个方向看去,都是庭院中盛开的蔷薇,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味。
他卸下肩上的行李袋,倒过来抖了抖,乒乒乓乓几十柄刀砸在地板上。
这些刀各不相同,有的上面是古朴的花纹,这是日本人仿照唐朝武器外形铸造的‘唐样大刀’,有的则更像青铜铸就的直剑,双面开刃,上面有着雷纹稻妻的痕迹。
“挑一把你喜欢的。”丰川越拉过来一个蒲团,席地而坐。
“我们要用真刀来练习?”祥子看着这些冰冷的家伙有点发蒙。
上面没有血腥气,倒是一股大酱浓汤的味道,像是被丢进熬制豚骨高汤的拉面大锅里煮过,看得出来丰川越从未细心照料过它们。
这让祥子有了一个这些东西不是很值钱的错觉,然而实际上这里的任何一把放在博物馆里都是要供起来的古物,根本无法用价值来衡量,其中的许多技术都已经失传了,现代科技也无法仿制用龙族炼金术打造的东西。
“用竹刀啪来啪去的花架子,怎么能学好真正的剑道和刀术?”丰川越满脸不屑,“随便一挥就断了。”
但是一上来就用真刀不会很危险么?祥子犹豫着蹲下来,在那堆刀中挑挑拣拣。
她选中了一把修长的日本刀,漆黑的鞘,没有刀镡。
那是十分虔敬的刀,在日本,刀匠只会在两种刀上不加刀镡,贫穷的浪人佩刀,或者敬神的御神刀。御神刀根本不会被用来斩切,护手的刀镡自然也就无用。
祥子选她只是因为很有眼缘,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在这堆刀剑中,它是看上去最为轻盈的那一个。
刀从鞘中滑出,刃光清澈如水,室内的吊灯居然还没有这柄刀的刃光明亮。
“是村雨啊,眼光真不错。”丰川越点头赞叹,露出欣慰的笑容。
“名字真好听。”祥子凝视着村雨,弯曲的刀身如冷月,入手并没有想象中沉重,想来挥舞起来会很省力。
“可它是柄可怕的妖刀,以前叫做村正。”丰川越说,“村正是个有名的铸刀家族,他们出产的刀都可以叫做村正,但只有杀过一千人的村正才能被叫做村雨。”
丰川越的目光在刀身的倒影中愈发久远起来。
“如果长时间挥舞,村雨就会凝结露水,清洗刀身的血迹。它饮过太多人的鲜血了,德川家康一家都为妖刀所困。他的祖父被自家臣子以妖刀从右肩劈到左腹,死状极惨。他的父亲又被近臣斩伤大腿,用的也是妖刀。后来他的长子切腹自杀用的还是妖刀。就连关原合战中德川家康自己也被妖刀所伤。”
祥子忽然觉得手里的东西好像变重了,有个鬼祟般的声音在耳边絮絮叨叨,说你用我啊……你用我啊……你快用我啊……
这玩意儿真挥舞起来朝的不是敌人的脑袋,会是自己的脖子吧?
她默默地把村雨放在面前的地板上。
“害怕自己也会被它伤到了?”丰川越见状轻笑。
“嗯。”祥子点点头,她以前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直到亲眼看过神明和恶鬼,自那以后对这些神魔之说就不得不有了敬畏之心。
一切超自然力量都和龙族有关,她已经学会用这样的视角去看待世界。
“没什么,只是把刀而已。”丰川越大大咧咧地一挥手,“德川家康胜利后就把村雨供奉在八坂神社里,消除了它的戾气。有很多人敬仰它的名声,用再生金属打造了村雨的仿制版。可你面前的这柄才是正主,在神社的供奉台上见证过数百年的时光。”
“这样的刀应该进博物馆吧?我们还要用它来当做武器?”
“刀就是要用才能称之为刀,放进博物馆里的只能叫做刀的尸体。”丰川越淡淡地说,“别把这东西神话了,如果喜欢,那就握住,这才是对它最好的回应。”
“我明白了。”
祥子平复心情,双手捧起村雨,认认真真地,“请多指教,村雨先生。”
“也许它在你面前是个女孩也说不定。”丰川越被祥子这么正经的态度逗乐了。
他站了起来,走到道场的中心,面朝祥子,“带上村雨,朝我进攻吧!不必有所忌讳,抱着杀死我的决心冲过来!”
祥子愣住了,因为丰川越的手里并没有对等的刀,这意味着他要空手对付她。
“你在犹豫什么?!”见祥子没有动作,丰川越厉声喝问,他的额头上青筋凸起,宛若风雷。
这一瞬间他再也不是那个拉面师傅了,他是越,狂怒的越,瞳孔中涌动着帝皇的赫赫威严。
那意思是……若不听从我的号令,那唯有以死谢罪!
从未握过刀的祥子就这样直直地冲了过去,没有人教过她要怎么击面,也没有人告诉她该怎样攻击,一切都遵从自己的本能,她想象着那里站着一个死侍,冲着她头骨开裂,吐出分叉的信子,那她当然要斩了它!
斜劈下来的村雨定住了,再也不能前进分毫,丰川越捏住了村雨的刀锋,只用两根手指。
如果祥子的力气可以再大一点,她就能砍下丰川越的手指头,但无论她如何发力村雨都纹丝不动,即使想放弃进攻后撤也做不到,那两根手指如山一般不可撼动。
丰川越举过头顶,牵引着村雨让它从自己的身边掠过然后松手,祥子立刻继续攻向他,但丰川越轻盈的像是舞者一样绕着她旋转,祥子用尽全力也追不上他的步法。
血统激活以后她的五感远远胜过平常人,只要她稍微集中一点精神,普通人在她眼里就像慢动作,然而在丰川越面前,祥子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只是个小孩。
不是那种年龄上的差距,是一辈子都只能仰望的,终其一生也无法将其超越的无力。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丰川家的人一直都是好胜的性格。
龙血悄无声息地沸腾起来了,血液的流速骤然加快,心率提升,下一个转身,祥子行动的速度骤然加倍,村雨划过清冷的圆弧,掠向丰川越的脖颈。
丰川越失神了刹那,在村雨清冷如水的刀影中,他看见少女狰狞灿烂的黄金瞳,优美的令人窒息。
他屈指成拳,以手背猛击村雨,本该得手的一击瞬间被暴力强行震散,可怕的暗劲仿佛攻城的重锤沿着刀刃传递到祥子手臂上,她踉踉跄跄地后退,手腕酸麻无力,村雨脱手,心脏狂跳。
无意识间激活的黄金瞳黯淡下去,那双威风凛凛的黄金瞳又恢复成了柔弱的琥珀色,祥子愣神了几秒钟才搞清楚发生什么,连忙深鞠躬。
“对不起!”
汨汨鲜血沿滴落在地板上,丰川越用来震击村雨的那只手背垂在身侧,猩红惹眼,阵阵刺痛。
以他的动态视力必然不会敲到刀锋上去,但即使只有刀身侧面,那样的冲击力也超越了人类皮肤能承担的极限,他没有被划伤而是皮下的血管震裂了,索性直接自己挤开来排除血肿块。
“小问题,是我该说自己小看了你才对。”丰川越摆摆手,“你很有天赋,记得我刚刚是怎么对付你的吗?”
祥子犹豫了一会儿,回忆着短暂交锋中的种种。
“先是双指夹刀,然后是牵引着刀锋闪避,最后是直接击打刀刃?”
“没错,这三种分别是柳生新阴流·无刀取,镜心明智流·婆娑罗舞,神道无念流·心眼逆刃。”
丰川越凝视着祥子,“严格来说它们都不是刀术,但它们又都出自古老的刀术流派。你是纯粹的新手,有自己的目标,如果只学刀术,一旦刀刃因为意外脱手或者断裂,那你的实力就会大打折扣,因此我要让你成为全才,你不仅要学习刀术和剑技,还要有对敌和格斗的技艺!”
瞳孔中的光愈发明亮起来,简直是在熠熠生辉,祥子的脸热得像是喝醉了酒,不由自主地站直了,久违地笑容灿然。
“哈依!”
训练一直持续到了深夜,祥子拖着浑身酸痛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甚至没有洗澡的力气,只是在自己的床边绊了一下,脑袋碰到柔软的床铺,就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趴着昏昏欲睡。
丰川越的字典里委实没有怜香惜玉这四个字,每次击打都如同鞭笞那样剧痛,用他的说法来说就是用身体记住自己是怎么挨打的,只有这样才会长记性。
不过成效也相当显著,学习剑道一天能有多大成就呢?但祥子已经能像模像样地用出一个招式了。
只要继续这样高强度的练习下去,一定能成的。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嘴角噙着满足的笑意。
丰川越从浴室里出来,扭动筋骨,脖子上搭着白色的浴巾,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却有着如年轻男人一样的脊背,肌肉雄壮虬髯。
他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推开书房的大门。
优雅的银龙鱼缓缓游过,一片气泡从海藻中悠悠地往上浮,丰川定治站在自己的鱼缸前,往里面丢撒饵料。
丰川越没搭理他,径直走向代表主人的靠椅,舒舒服服地把自己丢进去,两条没擦干净的毛腿搭在整张大理石切出来的书桌上,拿起遥控器,投影仪幕布缓缓下降,浴袍褪到腰间的女人双手抱胸,挤得沟壑分明,书房里尽是娇俏的动静。
“小泽玛利亚?太老派了吧?连我都知道她过气了。”丰川定治头也不回。
“过气的黑道至尊看过气的女优,不是很搭么?”丰川越眼睛一眨不眨,“真亏你敢把自己的孙女让我来教啊,那么如花似玉的漂亮女孩就不怕我动了歪心思?”
“您可是帝皇,君王亦有自己的操守。”
“以前是,现在我不过是个咸湿的老头,看见自己的拉面铺子来了穿水手服的女生都激动的不行,卤蛋都要白送一个,就想看见她对我笑笑。”丰川越叹了口气,“衰老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和年轻人在一起心态也会跟着年轻的。”丰川定治说,“和祥子接触下来感觉怎么样?”
他今天确实很忙,以至于家里的人并不知道丰川越会来,也就有了下午的那场闹剧。
不过丰川越的存在对多数人来说都是个秘密,整个日本还能认识他的人都寥寥无几了,这样也没什么。
日本的混血种主要由八个黑道家族掌控,被称为蛇岐八家,分为三大姓和五小姓,血统最高的人往往很容易成为蛇岐八家的大家长,坐在那个位置就等于统御全日本的黑道。
丰川越就曾经是统御蛇岐八家的大家长,真名叫做上杉越,但他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蛇岐八家,现在只是个东京街头的拉面师傅。
“是个很有天分的孩子,而且血统觉醒了,就是不太清楚有多高。”上杉越懒洋洋地说。
“我知道。”
“你知道?”上杉越怔了一下,“那为什么不亲自去教她?祖父总比一个外人来的亲密。”
“祥子并不清楚混血种的事情,前段时间她出过意外,和清告误入了某个尼伯龙根,清告没能回来,这必然会导致她的血统觉醒。”
丰川定治幽幽地叹了口气,其实他不是对清告没感情,只是太淡了,“但只要我不告诉祥子,以她的渠道就没可能知道龙族的事,彻底牵连进来对她没什么好处。”
“这么多年了,你还在做这样的白日梦。”上杉越看着丰川定治的眼睛,“几近干涸的皇血也还是皇血,只要有这种东西就是被诅咒的,你再怎么努力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