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多久,在场的工匠们都学着亚瑟的样子,用模具把和好的泥巴制作成成一个个黑灰色的方块,又在亚瑟的指挥下,把他们整齐的摆放起来。
直到太阳开始落山,众人才把所有的泥巴都用完,此时原本的空荡荡的地面上摆满了整整齐齐的泥砖。
“亚瑟大人,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看样子五十多岁的石匠放下手里的模具,焦虑地说道,“您应该是想把这些称之为砖的东西晒干,然后再将它们用作建造房屋的材料。不过大人,这些砖石晾干之后的强度根本支撑不起房屋,最多,最多用来建个狗窝。”
亚瑟听到有些人憋不住笑出了声,在工程技术方面,他不会用领主的地位去压人。
“是的,你说的没错,罗森,单纯的泥巴干透了,也不会有正常石块的强度,所以我们还要进行下一道工序。”
亚瑟说完,将刚刚由农奴从附近桦木林中捡来的枯枝堆成了一个火堆,火堆上面放了用来引燃的草绒。他掏出火折子,将这对木柴点燃。
几息之后,攒动的火苗便给这些许凉意的傍晚带来了几分温暖。
亚瑟将稍微干透的砖拿起来,围绕火苗摆成一个圈,然后再上面叠加了两层。
这一切做完之后,他舒展了一下身子,转过身来对着在场的工匠们说。
“如果自然晾干,哪怕是经过暴晒,这些泥砖的强度也不够。但是如果我们将这些泥砖用火来烤,那么经过一段时间后,它们的强度便会显著地增加,足以支撑起一幢三米多高的房子,也可用来建造你们的工作台。”
此言一出,在场的工匠们都沉默了,皱着眉头思考亚瑟领主所说的方法是否可行。
虽然他们有的也不怎么认识字,但是多年的石匠与铁匠经验告诉它们,这种方法或许是可行的。
因此,众人纷纷行动起来,将稍微干透的泥砖垒成一个圈,然后再在其中放上干柴和草绒。
火堆一个接一个的在逐渐降临的夜色中亮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烟,耳边传来劈里啪啦木柴裂开的声音。
亚瑟的额头上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原本干净的衣服上此时也沾染了不少泥土和烟灰,他用力拍了拍手,对在场的众人说道。
“辛苦诸位了,现在我们只需要静静等待变好了,明天一早,太阳升起的时候,麻烦诸位在回到这里,让我们看看这些泥砖到底能不能用。”
随后,众多工匠们便离开了这里,他们中有些人的眼神中还闪烁着怀疑的目光,心里想着如果用水和泥做的东西真的可以用来建造城墙和房屋吗?
亚瑟随后对着自己身后的书记官说道。
“小约翰,你和乔说一下,让他派六个农奴过来,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持夜晚的火堆不会熄灭。另外去找几块防水布,如果晚上下雨的话,就让农奴们用防水布把泥砖盖起来。”
“好的,亚瑟大人,我这就去办。”
小约翰转身离去,开始着手去办亚瑟吩咐的事情。
在一切布置妥当的时候,亚瑟便回到了营地中心。
此时的营地里到处都是面包和麦粥的香气,装满淡啤酒的木桶开着盖子,木杯在干渴的人群中传递,他们都争先恐后的将其中的淡啤酒一饮而尽,随后再打一个响亮的饱嗝。
除此之外,营地中还支起了一口大锅,里面的猪肉已经炖了很久,锅里的水面上漂浮着油花和茴香叶,散发出来的肉香接着傍晚的微风弥漫在整个营地中。
通常来说,这种肉类的荤菜在营地中有资格享用的只有贵族、士兵和自由民,而农奴的食物只有黑面包和燕麦粥。
亚瑟一来到吃饭的区域,就看到乔站在一旁沉思,脸上还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
亚瑟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样,乔,今天农奴们的工作做得如何。”
乔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发现是亚瑟后,脸上原本就郁闷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了。
“亚瑟大人,我……唉,可能是我没有领会到您的意思吧。我按照您说的把农奴们分组,然后根据他们的工作效果来打分。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您要求我们把鞭子收起来的缘故,他们今天的工作做的比一样更差了。”
乔稍微顿了顿,用眼角偷瞄了一下亚瑟,他原本以为领主大人会勃然大怒,没想到对方只是笑了笑,似乎这正在他的预料之内。
“乔,那你有没有跟他们说,排名靠前的组可以在晚饭时吃得更好呢?”
“我说了,但是他们要么就是没听进去,要么就是根本不信,而且……亚瑟大人,因为他们今天的工作实在是太过差劲,所以即使是得分前几名的组,他们的工作质量也就勉强赶得上平时的状态。所以,给前几组的晚饭优待是不是要取消比较好?”
“不用,照常办即可,”亚瑟摆了摆手,“不仅要照常办,还要大办特办,我要让整个营地的农奴都看到。”
在亚瑟的领地中,农奴所占的比例超过了总人口的一半,而且如果只算从事生产的人口,那么农奴所占的比例还要再增加。
因此,提高农奴从事生产的积极性,是提高领地初期生产力和走上快速发展道路的先决条件。
乔愣了一下,他不明白领主大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还是选择了服从。
他走到农奴聚集的地方,此时大多数农奴都已经饿的饥肠辘辘,他们的双眼都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黑面包和燕麦粥。
至于另一旁的肉粥和豆子,那根本不是他们有资格享用的。
乔作为农奴工作的负责人,他也负责农奴食物的发放。他之所以一直拖着不发放食物,也是考虑到今天农奴们的工作实在是太差劲,需要请示一下领主大人,是否依旧按照原计划执行。
不过现在已经得到了明确的指示,乔自然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他拿起手中的记录本,大声念出了排名靠前三组的农奴名字。
“汤姆……杰瑞,以上念到的人,全部上前领取今晚的食物。”
被念到的人有些迷惑,他们不清楚为啥会叫到自己的名字,但还是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其中有些人猜到了可能是因为白天的时候,领主大人颁布了一条新规定,说是干得好的人有肉吃,不过他们也不在乎,这种话大部分都是贵族用来骗人的。
然而,等乔真的把一碗装满的肉汤端到农奴汤姆面前时,所有的农奴都惊愕得合不上嘴巴。
“大……大人,这……这是给……给我的吗?”汤姆的声音都出现了颤抖,肉汤这种东西他只在梦里见过。
“是的,这是领主大人发布的命令,哼,本来按照你们今天的工作质量,别说肉汤,连原本的黑面包和燕麦粥都别想吃到。但是亚瑟大人一向说话算话,所以还是把肉汤分给了你们。”
“你们要知道感恩……”
乔后面的话汤姆其实没怎么听进去,他在听到是的两字时,就已经把头埋在碗里了。
软烂的炖肉在他的嘴里融化,肉汁和豆子的味道仿佛能够缓解整整一天的疲倦。
汤姆心想,这个味道他大概一个月,不,可能两个月都忘不了。
不对,如果肉汤是按照工作质量的排名划分,那么自己只要明天努力工作,岂不是还有这么美味的肉汤可以喝!
想到这里,汤姆的心理简直乐开了花,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不过,此时对于其他农奴来说,可就有些难熬了。
他们只能看着平日里跟自己一样地位的家伙在那里大快朵颐地喝着美味的肉汤,听着他们呼哧呼哧的吃肉喝汤声,其余的农奴只能看着自己手里的黑面包和燕麦粥出神。
一个农奴狠狠咬下一口坚硬的黑面包,一边用力咀嚼,一边用羡慕嫉妒的眼光看向那些吃肉的人。
“有什么了不起的!明天我好好干活,也能吃上肉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