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血煞冲窍

黎明前的药奴巷弥漫着腐血与药渣的腥气。

韩真瘫坐在坍塌的地窖废墟中，右臂青痕上的血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脑海中《血神经》真正的行气路线逐渐清晰——十二正经需逆冲，奇经八脉当反走，连丹田位置都与玉简记载的截然不同。

“噗！“

他尝试按照新路线运转气息，突然喷出一口黑血。血液落地竟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孔洞边缘爬出细如发丝的红线虫，转眼又被青痕散发的微光灼成灰烬。

“果然有毒...“

擦去嘴角血迹，韩真看向昏迷的少女。她半边脸上的血丝已经褪去，但脖颈处鼓起个鸡蛋大小的肉瘤，表面浮现出婴儿五官的轮廓。更诡异的是，肉瘤连接的血管在皮下组成个符咒——正是青铜小印底部“青冥“二字的变体。

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至少二十人组成的搜捕队正在挨家砸门。韩真抓起剥皮刀割向少女颈侧肉瘤，刀刃刚接触皮肤，整把刀突然变得通红！

刀身符文逐一亮起，最后在刀尖处汇聚成束金光，径直刺入肉瘤。婴儿面孔发出尖啸，肉瘤爆裂时喷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黑色液体。液体在空中凝成个模糊的人形，对着韩真躬身一拜，随即消散。

少女猛地睁眼：“爹的...本命法器...“

她颤抖的手指指向剥皮刀，刀柄末端赫然刻着个“陈“字。

搜捕队的火把已逼近巷口。

韩真背起少女钻入地道，剥皮刀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红光，照亮了潮湿的甬道。岩壁上布满抓痕，某些较深的沟壑里还嵌着断裂的指甲。

“这是...药奴的逃命通道。“少女气若游丝，“直通...阴尸涧...“

话音刚落，前方传来“哗啦“的水声。韩真刚摸出张照明符，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地下暗河岸边堆着上百具尸骸，所有尸体都呈跪拜姿势，天灵盖上开着整齐的圆洞。河水泛着诡异的蓝光，水底沉着无数陶罐，每个罐口都封着张黄符。

“玄阴宗...阴煞脉的养尸地...“少女突然剧烈咳嗽，“不能碰水...有尸蛊...“

韩真右臂青痕却突然发烫，某种难以抗拒的渴望驱使他蹲下身，将手指浸入河中。

“滋滋滋——“

接触河水的皮肤瞬间溃烂，但溃烂处冒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青黑色雾气。雾气顺着经脉逆流而上，疯狂涌入青痕。剧痛让韩真跪倒在地，视野里浮现出幻象：

-无数修士在雷劫中化为焦炭

-某个白衣人将青铜小印打入婴儿天灵

-祖父跪在血池里，胸口插着七根金针

当幻象进行到祖父咬断自己小指时，韩真突然发现暗河对岸站着个人——

灰白长发，缺了右小指的老妪，正用与他祖父一模一样的姿势，在尸骸额头画符。

老妪的动作顿住了。

她缓缓抬头，浑浊的眼球里没有瞳孔，只有两点跳动的绿火。韩真臂上青痕突然暴起，化作数十条青色丝线扎入虚空，竟在对岸凝成只半透明的手掌，一把攥住老妪残缺的右手！

“噬灵宗的...小孽障...“老妪声音像是两块骨头在摩擦，“韩老鬼的...孙子？“

暗河突然沸腾，所有陶罐同时炸裂。数以千计的尸蛊飞出水面，却在靠近青痕所化手掌时纷纷自燃。老妪干瘪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惊容：“你竟然...养出了本命蛊？！“

对岸岩壁轰然炸开，三具金尸破土而出。老妪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雾中浮现出与祖父心口疤痕同样的符文。金尸额头贴着的黄符无风自燃，露出下面青紫色的皮肤——

那赫然是三个不同年龄段的“祖父“！

最年轻的那具金尸突然开口，声音竟与韩真记忆中的祖父完全一致：“真儿...跑...“

老妪狞笑着掐诀，三具金尸同时扑来。千钧一发之际，少女突然将剥皮刀刺入自己心窝！

“陈氏血祭...启！“

刀身迸发的红光中，暗河底部的陶罐碎片全部浮空，组成个巨大的血色八卦图。老妪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因为她的右臂正在融化——那断指处新生的肉芽，原来一直是剥皮刀幻化的！

血色八卦缓缓旋转，老妪的身躯像蜡烛般融化。

韩真右臂的青黑色雾气已蔓延到肩膀，在皮肤上凝结成狰狞的刺青。三具金尸跪在八卦外围，年轻的那具突然抬手，将某物弹入韩真眉心——

那是段被封印的记忆：

三百年前的雨夜，祖父抱着婴儿时期的韩真逃出玄阴宗。婴儿右臂的青色胎记其实是蛊，而种蛊者...正是融化中的老妪！

“原来她才是...“

韩真话音未落，整条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插入暗河。青黑色雾气凝成漩涡，疯狂吞噬河中的阴煞之气。当最后一丝雾气收回体内时，他清晰地感觉到丹田处多了个东西——

一条盘成太极图案的蛊虫。

少女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阴尸涧...通向...血煞谷...“

她咽气的同时，韩真臂上青痕彻底变样：原本杂乱的纹路化作古朴的饕餮图腾，每道纹路边缘都泛着血光。

河对岸，老妪融化的身躯里飞出只碧绿蛊虫，虫背上赫然长着张人脸——正是韩真祖父年轻时的模样！

“噬灵蛊...终于醒了...“

蛊虫口吐人言，下一秒却被青铜小印射出的青光击碎。韩真还未来得及反应，整条暗河突然倒灌，将他冲入更深的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