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牛爱云

第二天,沈砚发现牛爱云来了家里,不仅帮他扫了地,还帮菜园子里的菜除了草浇了粪水。

沈砚立即意识到,情况已经十分严峻,这牛爱云是来真的。

牛爱云见到沈砚起来,又要去帮沈砚照顾孩子。

她是一个沉默的农村妇女,只知道用干活来表达心意。

如果是一般的女人,沈砚直接就赶走了,但对这样的牛爱云,他却有些狠不下心来。

只好叹了一口气对牛爱云说:“大姐,你先坐一下,我有话给你说。”

牛爱云浑身颤抖了一下,知道这是关键的时候了,于是坐在了板凳上,盯着沈砚的脸,等着他说话。

沈砚这时才看清楚牛爱云的脸,在农村妇女来说,这张脸是蛮不错的脸,只是被各种活摧残得有点憔悴,保养一下后,应该就会好了。

“大姐,谢谢你,不过我想告诉你,我刚死了老婆,真没心思谈。”

“那我等你。”牛爱云咬着嘴唇说:“我男人刚死时,我也这样,但现在走出来了。”

沈砚见牛爱云这么说,就知道这个理由恐怕劝服不了她了。

“大姐,你也一定是那种只挑自己喜欢的人,自己不喜欢的,不管怎么样的你都看不上是吧?”

牛爱云点了点头。

“实话告诉你,我心里也有一个人了,只是现在不能表达出来。”

“是你的小姨妹吧!”牛爱云淡淡说道。

沈砚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同时也惊异于牛爱云的敏感。

她要是生活在城市,或者生活在一个更好的家庭,那肯定会是一个不一般的女人。

“你这么说,我就懂了。”牛爱云站起身来,转身就走,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果然不是一个普通女人。

刚走两步,王建国就跑了进来。

“砚哥,砚哥……”

但他边喊着,眼睛却被牛爱云吸引住了,久久挪不开视线。

牛爱云从王建国身边走过时,也顺便把王建国的魂勾走了。

王建国的目光跟着牛爱云消失在一栋房子后面。

沈砚踢了王建国一脚:“还看,人都走没影了。”

王建国这才回过魂来,摸了摸后脑勺后问:“砚哥,这人是谁啊?”

“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

“啊!”王建国一脸沮丧。

“不过我和她说清楚了,说我们不合适。”

“啊!”王建国的声调明显昂扬了起来。

“要是你喜欢,就去追,这个人不错。”

“真的吗?砚哥,你真觉得她不错?”

“是不错,不过你要能接受她是个寡妇,还有一个读小学三年级的儿子。”

王建国凝神了一会儿后说:“我不介意。”

“那你家里?”

“我家里更不介意了,只要我能娶个媳妇,只要是个女的,他们就都行。”

“那就行。”沈砚是真心觉得行。

王建国品性纯良,这个牛爱云也懂得照顾人,要是真能和王建国成了,对两个人也许都是好事。

不过成与不成,就不是他沈砚能管的了。

“你来找我什么事?”

“孔权那家伙想请你吃饭。”

“请我吃饭?”

“是啊,他好像明白过来了。”

“不是找麻烦吧?”

“不是,他说他要拜你当大哥呢。”王建国语气之中有种兴奋:“我和他也算不打不相识,那次去刘敏家要彩礼,竟然发现我们挺聊得来。”

沈砚盯着王建国:“所以是你把全部事情都说给孔权听了?”

王建国耷拉着脑袋。

沈砚就知道,按照孔权的脑子,是不可能想得明白的。

“行,你让他在国营饭店请客,我到时保准来参加。”

“好叻。”王建国又扭捏问道:“砚哥,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牛爱云,牛家集的。”

“谢谢砚哥。”王建国兴奋地跑掉了。

这时房间里传来沈天冬的哭声,沈砚赶紧回去伺候这个小祖宗了,心里在祈祷,千万别拉裤裆里了啊。

但还没走进去,一股刺鼻的味道就传了出来。

沈砚无语地看着那个小家伙,此刻正用屁股在床上画画呢。

沈白芨奶声奶气地喊:“臭臭,臭臭。”

一个劲儿想逃离沈天冬。

沈砚又花费了一番大力气才把一切收拾好。

……

陈雪已经来到了黔省贵城,找到了她的大学同学,贵城一中的语文老师徐枫。

“稀客啊,陈大编辑。”徐枫笑道。

“你就别打趣我了。”陈雪笑道:“你有没有时间,陪我下一趟乡。”

“那个人写的小说真有那么好?”

“也许比我说的还好。”

徐枫嘶了一口气,“我就是黔省的,我怎么就没有听过我们省有这么一号人物呢。”

徐枫也来了兴趣:“那个小说我啥时候能看到啊?”

“只能等10月我们的刊物出来了。”

徐枫有点等不及了,对陈雪说:“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吧,估计下午就能到。”

“嗯。”

陈雪和徐枫是同班同学,也一起加入了大学文学社。

都算是文学爱好者,徐枫平时还自己写写诗歌。

第二天一大早,二人就从贵城出发,先到遵城,再到绥县,再从绥县坐中巴车到雪野乡。

一路辗转,很是费力,谁也不敢相信,在那么偏僻的乡下会出一个大作家。

在陈雪他们在绥县中转时,和陈雪同处一城的许清宁正午休结束。

早早就来到了教室。

她趴在桌子上,失神地看着前面的桌子上,再过不久,她就十八岁生日了。

但那天是周日,只有一天假期,她不能回老家,她也不想去大伯家,再说大伯家肯定也没人记得她的生日。

许清宁倒不是非要过这个十八岁生日,只是突然想到要孤零零地进入十八岁,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不过这种情绪就像是一阵烟一般,在心头一闪而过,很快她就看起了书来。

只是时不时地,她会突然想起沈白芨和沈天冬两个小家伙来,进而眼前又浮现出一个画面。

那是姐夫在姐姐坟前的画面,他沉默不语,任由夏风吹刮着他。

许清宁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痛。

在许清宁后排的位置,孙航也从书中抬起头来,看了许清宁一眼,眼神也失神了。

这时,张恒从外面进来,手里拿了一瓶汽水,悄无声息地放在了许清宁的桌子上。

孙航的心一紧。

许清宁拿起汽水,放在了张恒桌子上。

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什么意思,张恒是懂了的。

“就请同学喝瓶汽水也不行吗?”

许清宁还是没回答。

如果真是出于同学之谊请她喝汽水,许清宁肯定会喝,但张恒的目的是什么,许清宁还不知道吗?

张恒像是一个没了气的气球,恹恹地坐在那里。

孙航的眼睛里流露出感激许清宁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