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如我自己来

屋内。

烛火明灭不定，火光映照在钱钧和石佛上，蒙上一层怪异的光彩。

心神困在石佛当中，钱钧尝试了诸多办法，却没有一种能让他突破石佛，让自己的身躯动起来。

石佛眼中的世界雾蒙蒙的，钱钧的身形却是格外清晰。

钱钧看着自己的形貌，稳了稳心神，逐渐冷静下来，脑海中飞快想着对策。

“这石佛能将我的心神困住，显然不是什么寻常之物。其中应当有玄机，我想想……”

钱钧不再关注外物，而是感受到石像体内所散发的奇特力量。

他沉念静观，无视耳边的声音，仔细感受了起来。

石佛被精雕细琢，五官皆是清晰，只是有些岁月，录下老旧斑驳的痕迹。

那股奇特力量又从何而来？

钱钧心念急转，这石佛能够寄存他的心神，又能与莲花印记反应，莫非是那莲花僧故意留下的？

“等等……”

突然，钱钧脑海中灵光一现，似是想到了什么。

这佛像是不是就是领悟佛陀观想的关键？

钱钧脑海中的思绪越想越乱，原本尚有头绪，可转念忽又觉得摸不着头脑，思来想去，本已平复的心绪又起波澜。

“守心……”

思来想去，既然是由佛像内的奇特力量所致，那便先应对此力，先守心。

钱钧心念沉寂如死水，渐归无念无想，犹若龟息入定。

也不知过去多久，就在他逐渐忘却自己的存在后，本是寂静的环境当中有了不同的变化。

“小生今日虔诚供奉，还望……”

“菩萨啊菩萨，保佑我生意红火，到时为你重塑金身……”

“保佑今年风调雨顺，有个好收成。”

“保佑我家媳妇儿能生个大胖儿子……”

……

男女老幼，士农工商，身份不同，年龄不同，仿佛有千万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钱钧心神大震，这些声音竟然全是对这座石佛的朝拜供奉。

又过去许久。

钱钧只觉得自己仿佛与石像血肉相连，彻底合为一体，耳畔的那些声音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他真的好似化作了石佛，静静坐在高处，聆听众生喜乐悲欢。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百年，或许是千年。无论天地如何变化，石佛自岿然不动。

一瞬间，钱钧已是明白这股奇特力量从哪儿来的了。

这是……那些信徒、香客、僧众的信仰祈祷之力，是香火之力。

尽管不可思议，但绝对错不了。

石佛不知是何年代之物，在香火供奉不断许久岁月之后，成了件奇物。

而钱钧的心念寄身其中，就自然而然地明白了石佛的来历。

但随着那些声音越来越多，钱钧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莫大危机。

那万千念想冲击之下，他顿觉头痛欲裂，仿佛快要炸开，想要挣脱已是不及，心神感到极致的撕裂感。

“既然如此，杀！”

钱钧杀意大盛，他自穿越此世，经历多次生死，早已凝聚出悍然杀意。

“杀杀杀！！！

耳边种种异响动静顷刻如被杀尽屠光，只是很快又冒了出来，仿若置身洪流之中。

石佛晃动了片刻，那诸多诵经念佛，祈求保佑之声消失。

下一刻，石佛亮起了黄色的光芒，里边的一颗金黄色的晶石一闪而过。

再去看，石佛面容开始变化，从那慈眉善目的模样转变成了凶狠之色，背后功德金轮发黑，左手捻佛珠的位置，变成了一根狼牙棒。

钱钧意识陡然回归自身，还未彻底掌控身躯，就听到那石佛开口说道：

“不杀生，仇恨永无止息。”

“不偷盗，强弱如我何异。”

“不邪淫，一切有情皆孽。”

“不妄语，梦幻泡影空虚。”

“不馋酒，忧怖涨落无常。”

“不耽乐，芳华刹那而已。”

“不贪眠，苦苦不得解脱。”

“不纵欲，诸行了无生趣！”

这石佛言语，竟是与世尊所言相反，离经叛道。

他心神恍惚，鬼使神差地道：“什么如来，不如我自己来。”

这声音乖张，完全不似钱钧的声音。

说罢，钱钧如梦方醒。

他看向周遭，房屋内的烛火即将熄灭，而那佛像，却是咧嘴而笑，好似进入了极乐。

晦暗的屋内光线扭曲，一行小字出现：

佛陀观想法（1%）

……

……

禅房。

圆通禅师深夜未睡，只是闭眼盘坐冥想。

他的修为已经十数年未有进展，这不光是因为武道中三关修行更加困难，更是因为他的心境已经无法支撑他将佛门武学研习到更高深的地步。

“主持！不好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语气急躁。

“如此急躁，平日里的修行去哪了？”

圆通禅师睁开眼，静室仿佛有电光闪过。

他将门打开，问那年轻僧人何事。

谁知那年轻僧人也说不清楚，只是指着宝殿方向说有大事发生。

圆通禅师闻言不再迟疑，当即飞身朝宝殿方向奔去。

外边风雪大作。

圆通禅师刚走到宝殿门口，就看那门扉大开，那日夜不熄的烛火竟然熄灭大半，几尊佛陀菩萨像出现裂痕，金粉脱落。

再看那世尊金身，双眼被灰尘蒙蔽。

“这……这怎么回事？！”

轰隆隆！

空中传来波动，佛殿所供佛牌，噼啪连连摔倒在地，吓得满寺众僧纷纷伏地叩首，只以为神佛动怒，连连诵经焚香，祷告不停。

圆通禅师亦是一个激灵，下意识后退半步，茫然地看着四周。

好在这异动只持续了片刻，圆通禅师连忙稳住心神，以深厚真气大喝，暂时稳住了众多手足无措的僧侣。

“主持，这到底是怎么了？”

“主持，菩萨显灵了啊！”

“佛祖保佑，我……”

……

稍稍安定下来，众多僧人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今夜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离奇，他们此生仅见，哪能自已。

圆通禅师看着众僧，也不去细听他们所说何言，只是心中联想到了之前师兄莲花僧所造成的异像。

勾连天地，引动天地之力，那是上三关练神高人才能做到的事情，即使在佛门当中，能做到这点亦是得道高僧。

圆通禅师心中思绪万千，忽而想到了某种可能。

“难道，他真的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