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靖王大婚。
傅安安作为未来太子妃站在迎接蒙古送亲队最前端,看着那个身着蒙古红妆的少女踏着朝阳走来。雅若公主没有戴传统的红盖头,额前坠着的月光石额饰在晨光中流转,像把月色囚在了眉心。
“我们草原的女儿,不需要遮遮掩掩。“雅若的官话带着奇异的韵律,她走过傅安安身边时突然驻足,“你就是傅家姑娘?“手指轻点傅安安手上的七宝镯,“这个纹路...是镇压邪祟的符咒呢,送你镯子的人很担心你啊。“
霍珏在喜堂台阶上冷笑:“公主好眼力。“雅若缀满银铃的嫁衣下摆扫过青石地面。她仰头看着自己的新郎,突然用蒙古语说了句什么。傅安安看见霍珏瞳孔骤缩——那是她第一次在这位阴鸷的王爷脸上看到近乎慌乱的表情。
“她说'你的眼睛比你兄长诚实'。“不知何时出现的霍昭轻声道,苍白的手指按住心口,“蒙古萨满的血脉...果然名不虚传。
婚宴持续到月上柳梢。傅安安借口更衣逃离烦闷的宴会偷偷溜到后花园,却在水榭边撞见惊人的一幕——
雅若拿着霍珏腰间挂的蒙古匕首抵在霍珏心口,刀尖挑开他层层衣襟,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咒印。霍珏仿佛对秘密暴露并不担心,冷呵一声,而月光下那咒纹突然像活物般蠕动。
“双生咒。“雅若的刀尖沿着咒纹游走,“你们中原人管这个叫'换命之术'?“
霍珏擒住她手腕反拧,匕首“当啷“落入莲池:“公主既然看出来了...“
“我看出的可不止这个。“雅若突然贴近他耳畔,“你每次试药后,都会偷偷把解药塞给东宫的暗卫。“她轻笑,“明明恨得要死,为什么还要救他?“
池面突然荡起涟漪,霍珏拂袖离去留下一句“既然你嫁入我靖王府,便要安分守己,我知你有看见谎言的眼睛,但如果你管不住你的嘴,我不介意有个眼瞎的哑女王妃!”。一切随着霍珏的离开安静了,傅安安也偷偷往宴会处疾行。雅若转头望来,月光下的眼睛竟泛起诡异的银蓝色:“啊,被小兔子听见秘密了呢。怎么办呢...霍珏...?“
五日后重阳夜宴结束后,傅安安终于见识到什么叫“照见谎言的月亮“。
夜深人静时,傅安安被侍女引到醉心酒楼观星阁。雅若正在煮奶茶,银壶映着月光像捧了一泓泉水。
“你不怕我。“雅若递来镶宝石的银杯,“为什么?“
傅安安摩挲着杯沿:“公主若要害我,也不会明目张胆的约我出来见面。“
“聪明。“雅若突然用流利的中原话说道,“我的确不喜你,我虽不喜欢霍珏,但我占有欲强,只要你在他的眼睛永远在你身上,我就讨厌你。但我不会下作手段害你,草原儿女不屑干小人之事。“
傅安安惊讶地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和自己说这些,也震惊雅若那句他的眼睛永远在她身上。
雅若望向东宫方向,“我今日约你出来,单纯的聊聊,我好奇...你分得清他们吗?“
月光穿过雕花窗棂,在傅安安手心投下支离破碎的光斑。她想起霍昭咳血时颤抖的睫毛,想起霍珏阴翳的眼神。
“分得清。“傅安安轻声说,“就像分得清月亮的光和它照亮的影子。“
雅若突然将奶茶泼向窗外。奶香混着月色飘散在夜风里,她笑得肆意明媚:“好!就冲你这句话,我送你份新婚贺礼——“她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当年圣安皇太子死前留下的,关于双生咒的真相。“羊皮卷散发着陈旧的血腥气,在月光下渐渐显现出暗红色的文字。那些字迹像是有生命般游动着,最后组成一幅诡异的图画——两棵根系纠缠的银杏树,一棵枯萎,一棵茂盛,树根处埋着具小小的骸骨。
“雅若的指尖划过羊皮上凸起的纹路,。“你们中原人弑兄夺位的把戏,连草原的秃鹫都嫌脏。““傅安安凑近细看,突然捂住嘴——那骸骨手腕上戴着的七宝镯,竟与她腕上霍昭所赠的一模一样!“二十年前,圣安皇太子发现二皇子有反叛之心,企图夺取储君之位。“雅若的月光石坠子突然映出密旨背面的血手印,“因为老皇帝在双生子出生时命国师施咒于双生子其一为继承者,一为以命延续国运之人,根据此法本是圣安皇太子成为新任继承者,而当今皇帝则是在23岁暴毙,却不知后来国师被二皇子收买。“
羊皮卷突然自燃,青绿色火焰中浮现出更骇人的真相:二皇子当年亲手将圣安皇太子制成“活咒引“并暗地下毒于先皇,使皇太子日夜承受反噬之苦囚禁于禁苑,成为明面上的圣安皇太子,二者身份互换。
“所以...当今圣上是当年的二皇子假冒皇太子即位,而禁苑中被追封为圣安皇太子的二皇子则是真正的皇太子。”内容太过骇人烧脑。傅安安端着奶茶的双手微微颤抖,突然急迫的追问道。
“所以霍昭他...“
“是新的活咒引,皇帝从始至终选择的继承人都是霍珏,可惜双生咒献祭者必须要下在强健一方,为了延续北询的国运,所以双生咒献祭者是霍珏,但同时霍昭背负着活咒引,承受反噬之苦,最终的结果就是霍昭死于暴毙!。“雅若突然扯开傅安安的衣领,露出她锁骨下方不知何时浮现的银杏叶“而你,就是消除活咒所带来的副作用,就如当年的先皇后,你与先皇后命格相似,所以你成了霍昭的太子妃,你注定会死,也算皇帝给霍昭的补偿,你是圣德皇太子的陪葬品。“
乌云吞没最后一丝月光时,燃烧的羊皮卷在空中凝成八个焦黑的字:
权生双孽,骨肉为阶;咒起咒灭,不过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