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在初中复读的时候,还发生过一个让我感到不愉快的事情。复读上学期,我前面坐了一个女生,她不高不矮,身材纤细,左眼边上有一块红红的胎记,非常明显。

那时她常与我讲话,好几次被班上的男同学看到了,就在班上说那个女生喜欢我,很多人都开始附和。从众的心里有时是很强大的,他们不明所以,只是觉得在枯燥的学习生活中,找点乐趣也不错,丝毫不管当事人的如何。我很窘迫,感觉一下子就把自己暴露在公众的目光中,像个小丑一样,被别人嘲笑、捉弄。

那个女生听到后,不知什么原因就不在跟我讲话了,以后见我就像见个陌生人一样。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就这样被同学造谣,连正常朋友都做不成。

我不知道那个造谣的人是怀着什么样的心理,觉得一个长的不好看的男生在跟一个长的有点微瑕的女生在一起讲话,是不正常,是不被允许的事情吗?还是这个人本身就很坏,就喜欢搬弄是非,喜欢看到别人难堪的样子?我讨厌这种造谣的人。

在班上,有一个很胖的男生是我的同桌,每天都带着零食来学校,为人很大方,常请我吃东西。有一次他跟另一个男生在谈论,班上一个同学跟另一个同学谁帅的问题,各执其词,争吵了很久都没得出答案。我当时也是脑袋抽到了,傻不愣登问他:“你觉得我怎么样?”他看我像看个傻逼一样的回答我:“你就算了。”我当然不难过,嗯,一点也不难过。

也有同学说我的脸是大饼脸,一个很矮的男生,戴着眼镜,我记得他。我那个不与我说话的室友,曾说我是大头壳,长的不好看,他不跟我讲话应该纯粹是看我不合他胃口吧。

有人看我不好,但也有人看我很好。我班长,一个有点英姿飒爽的女生,带点威严,常常让嘈杂的班级在她的一句话下,瞬间安静下来。她也住寝室,像个大家长一样,很为她们室友的生活、学习操心(她两个室友跟班上的男生谈恋爱,她都得帮她们考察一下,看看是否合适。她有个室友非常调皮,不爱学习,她也经常督促她学习)。

我感觉她对我挺友善的,跟我说话没那么凶。有一次,我戴着眼镜在学习(当时成绩还没提升多少,近视度数却飞速上涨,加入到戴眼镜的大军之中),她正转过身在教室友做作业,就听见她对她室友说:“XX戴眼镜还是挺好看的。”我抬起头看着她,她咯咯的笑了。

那一时刻我很开心,虽然大多数时候听到的都是对我不好的评论,但有人这样发自内心的夸奖你、赞美你,哪怕是一句,也足够了。

最令我感到意外的是竟然有女生给我写情书。那天中午,我早早的来到班上看书,刚拿起一本书,就发现书里夹着一封信,圆润的字体写着表达对我爱意的话,我粗略的看了几眼就没敢看了,觉得这很荒唐。

那时我同桌正好也来了(那个跟我坐一起最久的男生),他看到了,强了过去,还没看几眼,就被我给夺了回来,信可不能被他看,不然不知有多少人会知道。

他也觉得这不可能,肯定是班上某个男生写的,用来捉弄我,我没辩解,还沉浸在意外中。首先,这肯定是一个女生写的字,这很明显,我不会认错。其次,是班上男生的捉弄,这也不可能,这么精心的捉弄我,他们也没那个兴趣。而且,过了一段时间,也没听见班上男生的揭秘。

所以,这真的是一封写给我的情书。情书这种事情,常常只发生在别人身上,在我看来,这还离我很远,甚至是不可奢求的。我没留住那封信,当时当着同桌的面给撕了,肯定不能留着,不然他一定会穷追不舍的。

我有点难以置信,竟然会有女生会给我这个长的不好看的男生写情书,我身上有值得她喜欢的地方吗?我没敢去想,也没想这封信会是班上哪位女生写的。突然觉得,班上有一双眼睛,有那么些时刻会落在我身上,这让我的身体感到很别扭,已经习惯了被别人忽视的我,这样独有的目光,是我以前不曾有的。

同时,我的内心又感觉有点害怕。我害怕自己的缺点时刻暴露在她的眼里,久而久之,她的喜欢反而转成厌恶了。我也害怕,她可能有一天就直接来找我表白(我可能有点过于自恋),我不知该如何回应,是拒绝还是答应,我都难以选择。

好在毕业之后,这种事情都没发生,我感到松了一口气。我对于别人的喜欢,常常感到的不是欣喜,而是压力,认为自己配不上那份喜欢,自卑的人是不是都这样?

在班上也有这么一个人,对我好感爆棚,我常常感到受宠若惊。他是一个笑起来有点憨憨的男生,身材有点矮胖,皮肤很白,家里有钱,为人大方,乐于交朋友。他是主动与我相识的,我开始对他的印象并不是很好,觉得他很吵闹。

我们熟了以后,他就经常和我玩,他中午来学校很早,总要到我们寝室来坐一会儿,有时就直接挤在我们床上一起睡觉,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他人非常好,有次我得回家拿个东西(我复读没多久,我父母就相继进城务工,那时在农村种地,一年辛苦到头,根本就赚不到什么钱,他们在农民工聚集生活的地方,租了一间小小的房子),从学校到我家有很远的距离,我们就边聊边走,走到商店门口,他会买雪糕饮料给我,我想付钱,他坚决不让。

到家拿完东西,可惜当时家里并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人的东西,我父母当时只有在我和我哥周六回去住的那天,才会买些吃的东西,平时他们是舍不得吃好一点、喝好一点的。我们就只得继续出发回学校,回去的路上,他还买了一根甘蔗和菠萝,我又想付钱,但发现身上的钱不够,他急忙把钱给付了。东西带回学校,分给班上的同学吃了。

有次拍了准考证照片,他坐第一排,我坐第二排,准考证照片放在他桌子上,他看了很多照片,说:“还是XX看起来最好看。”还有一次,中考完后回学校领通知书,说我长的又帅了,他对我永远是只有赞美,我很庆幸有这样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