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荒年祀 骨子贱

夜明珠散发着柔和暗弱的光华,铺陈在有些发潮的羊皮卷上。

李枯修炼疲倦了,便歇息下来,研读上面的《斩鬼剑法》。

断断续续也琢磨了好些天,现下终于参悟了个通透。

其实凭他的悟性,根本不用这么长时间。

只是斩鬼剑法并不像系统给的那般明明白白,清明确切。

斩鬼剑法的创造者是个瞎子武师流灵者,虽然感应敏锐,终究不够具象化,语焉也有些不详。

“附近多出许多厉鬼,兴庆寨又要多出许多腐尸和亡魂,斩鬼剑法将派上大用场。”

自从有了焚雾阁发布任务,虽说便利了许多,调度起来也效率大涨,但也出现了一个问题。

各家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只要邪异没危害到自身性命和利益,大部分灵者都不会闲了没事干去斩杀邪异。

要杀,也是接了任务才动手,不然便是吃力不讨好。

所以,无论是附近多出的厉鬼,还是兴庆寨的腐尸和亡魂,看到的灵者更多是放任不管,少有主动斩邪驱祟者。

而这些东西,正适合李枯练手。

他杀了,既能捡拾战利品,又能让噬灵异火吞吸灵性。

倒是不亏。

这才将主要精力放到《斩鬼剑法》上。

“得寻把好剑了。”

子夜一过,李枯不再勉强修炼,倒头就睡,养足精神。

虽说他才灵师境,可灵性的种种灵妙,让他一两天不睡觉都不觉得困,睡觉的时间,是一减再减。

每次睡个充足觉,都能坚持好几天,期间只用草草休息一两个时辰就又精力充沛。

……

天一亮。

众人整装出发。

这时候黑雾里还逗留着许多邪异,但一行人光灵皇境就上十位,自是不怕。

毕竟邪级邪异,并不多见,地方一般都有记录。

李枯被保护在中间,安排了不知情的黄家子弟护着。

他还是头次见到黄家人和县城的各势力灵者,不由偷偷观察了一遍,暗暗记住他们的容貌与气息。

天阳宗的人也不例外。

一路上,灵者们随意出手,解决了七只才成形的厉鬼,两只腐尸,一个骷髅,还有一道血手印。

忽然,一条巨长的舌头从天垂落,朝李枯卷来。

它好不容易看见李枯了,竟丝毫不带怕地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出手。

长舌悄无声息卷落,其余人都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倒是天阳宗的沈长老抬手瞬发一记掌心雷,雷电打中猩红长舌,让其瞬间缩了回去。

《掌心雷》是初级雷法,灵网里卖四千六百积分。

天阳宗修的是刚阳之道,摊开了,便是纯阳功法与雷系灵术,掌心雷算是最基础的本事。

“多谢。”李枯拱手致谢。

沈长老摆了摆手,抬头看天,疑惑道:“这只颅鬼盘桓了多日,今日却是忽然对你这个毛小子出手,真是奇怪。”

他故意说这话,果然引来了操灵婆和黄长老的注意。

他们是后面来的人,由寨里请来的援手,自然不知道李枯有挡煞化凶的本事。

李枯不想再多生事端,纳闷道:“是啊,偏偏是修为最低的我。”

拿修为低,轻易解答了对方的疑问。

至于信不信,就不是李枯的事了。

……

终于。

一行人来到了兴庆寨附近。

张元定带着李枯、柳慕儿,静静地等在远处。

柳荃他们直接杀了过去。

远处黑雾里顿时爆发了激烈的打斗声,有人发出凄厉惨叫,有人怒吼,有人狂放大笑。

生天宁修为最高,乃灵宗初期,手下有一百来号教徒。

可他们面对的是上十位灵皇,加三十多位灵王灵将境,根本就打不过。

烟老黑宁兴实力倒是不强,仅仅灵皇初期,只是资历深而已。

看到突然杀来的众多强者,一时间懵了神。

好在他老奸巨滑,收敛了大部分气息,将自己佯装成一名灵将,边战边退。

拐女愣愣地看着柳荃朝自己飞来,心中猛然一颤,自知必死无疑。

可她爱惜小命,也不敢自杀,选择了逃跑。

这无疑是垂死挣扎。

在灵皇境面前,教徒们终究只是乌合之众。没多久便被杀得溃散,哀嚎着四处逃命去了。

生天宁在六位灵皇境的围攻之下,渐渐招架不住,落入下风。

“此番祭祀半途而废,不但损兵折将,连阵旗也要丢了,要受重罚。”

“该死的!这群人有备而来,到底是谁泄露的消息?”

生天宁见大势已去,不甘心地巨吼一声,施展了禁忌秘法——荒年祀术。

他乌黑的头发于数息间化为银白,整个人瞬间苍老了三四十岁,庞大的寿元之力大肆燃烧,修为飙升到了灵宗境圆满。

本来张开的灵域只笼罩十余丈,灵域之内,敌人的血气不断蒸腾挥发。

随着禁术施展,灵域范围骤然扩大了四五倍,笼罩了两百多米,敌人血气的流失速度更是达到了十倍。

匡业六人大惊失色,知道对方用了代价极大的禁术,都第一时间选择退远,暂避锋芒。

生天宁既然被逼得施展了禁术,自然不会善罢干休。

不杀掉一二人,岂能平复怒火?

他每次祭祀,获得的赏赐从数年到二十年寿元不等。拿这次祭祀兴庆寨为例,大概能获得十四五年寿元。

而施展荒年祀术,一下让他少掉了三十多年寿元,可谓损失巨大。

而且,手下和阵旗也一并损失了,需要重新召集培养和炼制,又要花巨大苦功。

“想跑,哼!”

他第一个盯上的,本是匡业。

却因黄长老一个让他不爽的眼神,临时改了目标。

黄长老心中剧颤,叫苦道:“这家伙为何偏偏盯上了我?我天生鹰勾鼻,鹰隼眼,两颊深陷,生来就有的,能怪我?”

殊不知,方才出力最狠的,本是匡业。

生天宁首要报复的也是匡业。

但李枯暗暗引爆了灾厄种子,促使黄长老厄运爆发。

只见生天宁掣动骨剑,划出苍白如骨的一道巨大剑芒,瞬间淹没了黄长老。

这一剑,唤作骨子贱。

不伤皮肉,专斩骨头。

……

李枯问过张元定,得知邪教徒里可能有灵宗境后,心里便有些不妙。

“邪教徒可不是邪异,他们有邪神传授的秘法禁术,难缠得很。若是逼急了,就会拼命。”

张元定似乎看出他的担忧,但还是据实说明,转而笑道:“现下倒是好机会,正好给你解除了挡煞化凶仪式,布置一个新的。”

李枯点头,冲柳慕儿道:“柳小姐,你背过身去,我要脱精光了。”

柳慕儿瞪了他一眼,才扭过纤薄的背,嘴里骂道:“脱就脱,偏要说脱个精光。坏胚子,好似姑奶奶我爱看似的。”

任凭张元定去掉身上旧符纹,再拿符笔画上新的符纹。

李枯思索道:“如果真要有人陨落在此,便先让姓黄的走,第二个就是食夫。”

当下,他引爆了第一枚灾厄种子。

黄长老没有得罪他,但李枯觉得黄氏的气息让他很不舒服。

而第二个选择食夫,当然是众人里,食夫对他威胁最大。

假若斩男强行剥夺了自己的处子之身,食夫后脚就会将他片成千万块,细嚼慢咽地吃掉。

斩男只是采补,食夫却要吃人,二者差别不是一般大。

“黄长老本来是唯一的受厄选择……张元定却选择此时为我解除仪式,让我不再束手束脚,投鼠忌器。”

“那么,其他人也可以选为受厄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