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学习符箓绘制,李枯的画功与日俱增。
借了一张鞣制好的羊皮,一边回忆着请教柳慕儿时对方的比画,准备在羊皮上绘下这一片的地图与地名。
柳慕儿跟着柳荃当行脚商,不止走遍宁阳县,还在天宝州数县活动过。
阎王碓底,李枯坐椅伏案,默默绘制着。
“原来这片林子叫广阴林。”
广阴林北边是宁阳县,东边越过一座大河,就进入了南华县。
西边山高林密,挨着覆元府。
南边深山连绵,百余里外也有人聚居。
李枯又标记了野狗坞、兴庆镇寨和宁阳县城的大致位置。
“等有了一定实力,肯定是要外出做些事的,不可能一直待在山洞里。”
他念叨一声,算算时间,大火也应燃烧了两天。
隐身来到东边的高山山顶眺望,只见北边山火朝南边卷来,已烧了二三十里,再过两日便会烧到这边。
而东边的山火还隔着老远。
张元定带着施兰在东边南部,跟着火势一路灭火。
匡业则守在洞府这一带,山火一来,便截断卷往西边的火势。
至于其他人?
柳荃趁这个时间往矿场周围探索,却不敢靠近矿场三四里之内。
连冲受了上次打击,此处又无娱乐,倒也静下了心,在洞中修炼。
剩下的二十几人无事可做,除修炼外,便是去寨里采购物资,打听消息。
李枯再次来到猪笼坞外,一阵寻找。
“猪笼草的根系……枯干了许多。”
噬灵异火至今未有动静,潜伏地底,偶尔才动一下。
李枯能感应到异火位置,却联系不上,便通过猪笼草的根部情况判断地下的争斗情况。
还是有点后悔,贸然将异火放出去……
猪笼坞大火,将紧挨着的田地作物也烧死了,但仍剩下近半的作物完好。
没了灵性,那些泥人木人草人宛如死物,失去了作用。
曝晒的人皮同焦尸一起烧了,只剩下大片没有人照料的,仍顽强生长着。
如今已是六月下旬,最多再过两月,稻谷就要收割。
只是无人看顾,山林里的蛇鼠,鸟雀天天过来偷食,野狗坞也遣人带狗过来挖掘蔬菜带走。
李枯现在有空了,也来捡漏。
每日采摘茄子辣椒黄瓜等,还要各样都移栽一些,先种在菜园里。
菜园种满,又在缓坡开垦了两块小菜地。
“主业仍是修炼,菜地够自己吃就行了。谷物的话,过于耗时间,往后去寨里购买。或许要买头牛,拉副牛车……”
“……还是马车更好,有时候需要到处跑,马车还能遮风蔽雨。”
忙了几日,他开出菜地移了菜种,北边的山火也烧过来了。
匡业守在洞府西边林子,看着山火烧过东边的高山,洞府后边的山林,便召出龙魂异火,化作一条火龙盘旋,鲸吞龙吸起来。
熊熊的山火有火能被摄出,化为一小道火气进入火龙大嘴。
随着山火火能衰弱,往西边林子的火势也就慢慢减弱了下去。
但还是将西边林子烧个一干二净,甚至将下面的山坡也烧得差不多,却在那道有剥脸诡盘踞的小溪处截断。
李枯早早收了已有拳头大小的两只冥王蛛,并不可惜西边林子结出的那数十道蛛网被毁,本就是用作防线防御矿场邪异的。
匡业跟随着小溪,一路往南截断烧至西边的山火,却顾不得处理林子里的邪异。
一道又一道活人俑的身影暴露在烧焦的林地上,让它们无树可藏,茫然了好一阵。
还有其他邪异,则纷纷被山火逼得在林子里乱窜。
大部分潜入更深密林,少部分冲出山火,来到了洞府这一带寻找隐蔽处藏身。
李枯与洞内的灵者藏在灵阵里不敢现身,只是默默记住这些邪异的藏身处。
“两具腐尸、若干活人俑、两只结伴的蛤舌、还有一个看不见的邪异,走过地面留下了三趾脚印……”
李枯摇了摇头。
夜晚,他偶尔也观察一阵。
灭火的三人晚上回洞休息,不敢在血月下行动,只能祈祷山火在夜里不要烧出太远,失了控制。
在小院的张元定正夜观天象,注意到外边的异常动静,凝眸观察起来。
“一只、两只……五只。”
这才几日,便多出了五只厉鬼邪异,在附近游荡。
往后由亡魂感染变成的厉鬼,只会越来越多。
还好这些厉鬼才刚成形,实力很弱。若是过个三五年,邪性深重,便是白天也敢在外活动伏击生人。
“等离去时,问问李枯小子愿不愿一同离开,这边实在太凶险了。”
张元定暗忖一声。
邺国道门势力不小,分几个派系,如五煞、三尸、纯阳、搬山等。
五煞指阴阳五行煞神,在风水里,五煞是飞行凶星,代表破坏、煞气和负面能量,此派系主修金木水火土五行煞气。
三尸是指人体上中下三丹田各藏一尸,此派系要先养三尸,注重华饰、滋味与淫欲,时常举办银趴道场,酒肉道场等。
纯阳指修纯阳灵性,建立祭天道场,布设驱雾大阵,沐浴炙阳,专斩阴冥鬼道。
搬山属于杂门,制符、炼丹、布阵、祭炼等都有传承。
搬山弟子手段繁多,号称有搬山移海之能。
张元定出自惊仙府天宝州的五马观。
传闻祖师爷坐化后,化成五匹飞马,各驼着生前的部分神通,分唤作符马、阵马、炉马、雷马与鬼马。
可惜,弟子们只捉住了前三马,让那雷马与鬼马跑脱,不知去了何处。
是以,五马观现在只有符箓、阵法与炼丹的传承,对于雷法和斩鬼,却是不太擅长了。
换言之,现今的五马观战力不够,财力却雄厚。
张元定此行受柳荃邀请探索宝石矿场,自然是想获得机缘。
却无意中认识了李枯,此子天煞孤星命格,自有造化。
若是请他去对付敌人,或许有奇效。
想到天宝州有位郡主,日日食人五脏,炼就五脏吞天神,谈其名字可让婴儿夜啼。
还有那千淫姥姥与赶鹅人……
张元定想了许多,最终唉叹一声。
虽然州城繁华,邪异却也更厉害。
尤其挨着新京,在京畿周围活动的大邪异,更是让人头疼。
如狐鬼血棺,旱灾槐树,还有那扒皮新娘等,个个都是极难对付的。
这次的猪笼草也算厉害了,但它不是正经的邪异,修炼有成的话,有那么点可能成为证道有果的邪神。
忽然,张元定看到坡下小溪站起一道身影,却是一张随溪漂流而来的人皮。
枯皱的人皮缓缓展开,迈上岸,在岸边立了一阵,终于迈动双腿,朝缓坡上缓缓走来。
“天宝州近来的人皮邪异也多了起来,莫非是出现了个专吃人肉不吃人皮的大邪异?”
张元定念头一闪,以指御剑,化作一道幽光,如电奔出。
剑身释放出一道烈火,将人皮邪异焚成了灰烬。
夜风一吹,飞灰飘散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