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赶车

梅提着蛇皮袋,焦急的往山下赶去。

刚走几步,回头望了望,看着坐在石头上的小儿子。

不放心的又交代了几句。

最终,没有再回头,一心的往山下赶去。

一路小跑。

慢慢的赶上了抬担架的队伍。

“现在腿怎么样,还疼么”

看着骅的膝盖,布条早已被破皮处的流血浸湿,好在一起上山的村民,懂得止血的草药,揉碎了,涂在伤口处,才将血止住了。

骅身子前倾,手还是扶在膝盖上,慢慢回道:”嗯,好一点了,就是摸膝盖那里,骨头特别疼”。其实疼的要死,骅还是忍住了往轻了说,脸上同时渗出滴滴汗珠。

“去医院看看,别太担心”,抬担架的一个叔叔安慰道。

下山的路,从山腰到山底,一直到村口省道边上,有两三公里。

平时走路只是十分钟左右的路程,今天足足走了两倍的时间才到达。

梅站在马路边上,往车子开来的方向望去,焦急等着开往县城的班车到来。

马路来车的地方是一个转角,车子来时,会先鸣笛,提醒过往的人。

每鸣一次笛,梅就急切往来车方向张望,希望来的是通往县城的班车。

一次、两次、三次,鸣了好几次笛,来的都是一辆又一辆货车。

又响起一声鸣笛声,这次该是班车了吧。

梅子期盼的看着,结果,

又是一辆货车。

梅子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走到了马路中间。

张开双臂。

“滴、滴、滴”

货车不住的鸣笛,货车上的司机看到路中的人,不停的按着喇叭,这村民在做啥,挡在路中间。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吱、吱、吱”,最终货车停下来了。

梅赶紧往驾驶室走去。

“大哥行行好,我家那位,今天膝盖被树压了,着急去县城,能顺路带下么,车费多少,我现在给你”,梅着急道,因为她刚刚看了骅,脸上越来越白,担心要是真是有什么意外,家里还有三个孩子,该怎么办。

“你不要命了,挡在路中间”,司机边骂,边从驾驶室跳下来。

看着一个农家妇女,站在面前,哀求道,脸庞似乎有点熟悉。

再看了看她身后的担架,上面坐着一个男人,心里已明白了几分。

“大哥行行好,顺路带我们去县城一趟好么,路费可以多付一点”

“你,你是...”

“你是梅么,黄家小妹么,看你有点熟悉”

“你是,你是,堂表哥么,黄哥?”,

梅子看了看眼前的司机,突然想起,眼前正是堂姑家的大儿子。

十二年前,结婚时,来喝过酒,由于娘家与堂姑家,隔了百来公里,平时没有大事,也不是经常碰着。

“嗯,我是,妹夫他是怎么了”

“他腿被树压,压到了,可能断了...”

司机看了眼担架,”快抬上来”。

一边打车箱后门,跳上车后箱区,理了下里面的杂物。

“抬上来吧”

大伙立马小小翼翼的抬着担架,举到快齐肩的位置,把担架稳稳的放在货车后箱中。

其中一个抬着担架的人也跟上车来,到了县城还需要帮忙抬到医院里。

梅子对剩下的两个大哥,一一道谢。

司机关好后箱门。

坐到了驾驶室里,驾驶室与货物间有个开口小窗,平时拉货,碰到周五、周天,也顺路拉下过路的学生们往返学校,开个小窗,方便与学生们沟通哪里下车。

司机坐到位置上,系好安全带。

往后车厢喊到,

”启动了,扶稳点”

“听到了”

梅子一手抓住车厢上的铁条,一只手紧紧抓住担架,另一位村民也帮忙紧紧稳住担架。

去往县城的路上弯弯曲曲,在一片片山腰间,路平整不齐,偶有平直的路,司机就回过头,看看后箱情况。

“妹夫这腿有点变形,看起来有点严重”

“嗯,希望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你家是三个娃怎么办”

“大的两个在寄校,今天回家,最小的那个,我已经托给邻居姐姐照看了”

“这邻居真好,是跟你家同一栋,妹夫的嫂子么”

“不是,是我家后面那个”

“她跟你也是亲戚么”

“不是亲戚,她家一直对我们很照顾,像姐姐一样关心我”

“怎么没叫妹夫嫂子帮忙看呢?”

“人家忙,也从不开口,也没好意思问人家”

“这样,就一个弟弟,就不帮忙么”

“不知道人家,我们只能做好自己”

“我送完这趟货,回家跟你妈说说吧”,司机看了看后车厢,关切的说。

“大哥,别跟我妈说了,她年纪大了,在家也忙,省得她操心”

“我看妹夫脚这情况,在院里没住个一两月,看好点,省得以后留下啥病根”

梅子心想,如果真要在医院里住那么久,自己又走不开,家里是三个娃都麻烦温姐照看的话,虽然温姐一家一

向都跟好,很是照顾,还是太麻烦人家了。

“那你跟我妈说,就说骅,脚受了点小伤,要去医院看十来天,别说是树压到了”

“知道了”

去往县城路,颠颠簸簸,骅半躺在椅上,微闭双眼,膝盖处的疼痛,在车子颠簸时,一阵一阵传来。想想自己年幼,五岁父母离婚,妈妈带着姐姐离家,十来岁出头,爸爸又过世。自己现在三个孩子,本想出门多做点工,养育孩子,这趟出门两月做工回来。村子通知说,镇政府放松政策,可以山上伐木。

却、却、却,遇上这等衰事。

去往县城的后半程路。

大家并无多言,司机只是偶尔回头望下,提醒路况好坏。

梅子忙碌了一下午,神情微疲,呆呆着看着骅,手里紧紧握着担架,心想,一定是小事,小事,医生看了就好,不要出什么大问题。为什么,我让他休息几天,就是不听,他为什么这么固执...

车子转过几个弯后,房子越来越多,路上的行人也变的越来越多,车子速度只能开的越来越慢,终于,再转过一个个街区后,来到了县城医院。

“吱、吱、吱”,车子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