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记忆迷宫

下城的“遗忘区“是新海都官方地图上唯一留白的区域。这里没有监控,没有警察,甚至没有基本的记忆网络覆盖。在这里,一个人可以真正地“消失“——无论是肉体还是记忆。

季沉穿过一条散发着神经药剂气味的小巷,两侧墙壁上贴满了记忆交易的广告:“出售初恋记忆——100%真实体验“、“专业删除痛苦回忆,不留痕迹“、“高价收购濒死体验记忆“。

记忆迷宫的入口是一家名叫“神经元“的破旧酒吧。季沉推开门,混合着酒精和神经递质增强剂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酒吧里坐满了记忆成瘾者,他们后颈的接口闪烁着微光,沉浸在买来的二手记忆中。

“第一次来?“酒保头也不抬地问。

季沉在吧台坐下,亮出腕部的伪造身份芯片——上面显示他是一个记忆贩子。“听说这里能找到特殊的记忆技师。“

酒保终于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什么样的特殊?“

“能进行记忆净化的那种。“

酒保的表情变了。他按下吧台下的某个按钮,片刻后,一个瘦小的女孩从后厨走出来。“跟她走。“

女孩带着季沉穿过酒吧后的一条狭窄通道,通道尽头是一扇没有任何标记的门。女孩在门上的生物识别面板上按下手掌,门无声滑开。

“欢迎来到记忆迷宫。“她说。

门后的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要大。数十个记忆舱排列在昏暗的灯光下,每个舱体都连接着复杂的神经设备。最让季沉震惊的是,房间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新海都所有居民的记忆网络地图,包括那些本应被严格保护的上城精英。

“你在找记忆净化师?“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

季沉转向声音来源,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老人的头部连接着数十条神经导管,显然是个重度记忆交易者。

“是的。特别是为一名叫顾雪的客户服务过的那位。“

老人的轮椅向前移动,露出他残缺的下半身——那不是普通的残疾,而是记忆提取过度的副作用。“顾雪...有趣。“老人笑了,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她来找我们不是为了买记忆,而是为了找回被删除的记忆。“

季沉的心跳加快了。“她成功了吗?“

“部分成功了。“老人操作轮椅来到一个控制台前,“她找回了某个记忆片段,然后就变得非常...激动。说必须警告什么人。“

“那个记忆片段还在这里吗?“

老人摇摇头。“她带走了。但...“他犹豫了一下,“我们保留了神经印记。可以给你看个模糊的投影。“

控制台亮起,一段扭曲的记忆影像浮现出来。画面中是一个实验室,几个人围着一个记忆提取舱,舱内躺着的是——

季沉的呼吸停滞了。舱内的人是他自己。

“这段记忆的时间戳是什么时候?“季沉努力控制着声音的颤抖。

“五年前。“老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正好是你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季先生。“

季沉突然明白了顾远山为何如此确定他会接受这个案子。这不是关于顾雪的调查,而是关于他自己的。顾雪找回了关于他的记忆,然后就被杀了。

而他现在正踏进同一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