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灸骨,青烟藏锋**
寅时的梆子声穿透浓雾,丞相府飞檐下的铜铃纹丝不动。楚云辞提着紫檀药箱跨过三重朱门,玄色面纱下眸光扫过回廊立柱——第九根楠木柱的螭龙纹龙爪断了一趾,正是《鲁班书》记载的机关枢纽。
“姑娘这边请。“管家引路时袖口金线闪烁,绣着的浪涛纹竟与漕帮令牌同源。楚云辞腕间银铃轻响,指腹抚过药箱暗格,里头十二枚空心铜管已浸透艾草汁。
丞相仰卧在湘妃榻上,额角贴着的膏药泛着靛蓝。楚云辞碾碎艾绒时瞥见案头镇纸——和田玉雕的貔貅口中,半片腐木纹理与军械密函上的如出一辙。
“雷火灸需取三年陈艾,《外台秘要》载其'温通十二经'。“她将艾绒捏成塔状,突然打翻烛台。火苗窜上纱帐的刹那,丞相暴起咳嗽,掌风扫落博古架上的青瓷罐。
瓷片飞溅中,楚云辞旋身将铜管塞入横梁裂缝。空心管身擦过机关齿轮的声响,恰好被丞相的咳喘掩盖:“大人这头风症......怕是枕边物不太干净。“
**漕图现形,蜂蜡锁证**
子时的更鼓漫过重檐。楚云辞伏在药柜阴影中,耳贴铜管末端。丞相与户部侍郎的密谈随夜风传来,混着算珠碰撞的脆响。
“......换三千斤精铁,走白露那日的漕运线......“
“咔嗒“一声,紫檀算盘某处珠子卡住。楚云辞瞳孔骤缩——漕帮运货素来避讳白露节气,除非走《水经注》记载的那条暗河!
她悄然翻开账册,就着月光将蜂蜡涂在“木材采买“页。蜡层遇墨显形,纸面浮出暗藏的船帆水印:七桅战船的图案旁标着“廿三“,正是摩尔斯密码中的“G“。
“青州......“她咬破指尖在袖中地图标注,血珠突然滴落铜管。下方书房传来丞相厉喝:“梁上君子,好胆!“
**箭雨惊魂,旧毒噬心**
三道淬毒弩箭破窗而入,箭镞泛着的靛蓝与寒潭毒箭同源。楚云辞扯下药柜帷幔卷住梁柱,艾草灰从裂缝倾泻而下。灰雾弥漫间,她瞥见丞相手中握着的机括——竟是寒潭石碑上缺失的北斗七星盘!
“姑娘小心!“
萧绝的玄铁剑劈开瓦顶,剑气扫落十二枚透骨钉。他揽住楚云辞腰身坠向偏院,箭雨追着衣袂钉入青砖,箭尾绑着的布条用北狄文写着“双生子必诛“。
“咳咳......“萧绝突然咳出绀黑毒血,腕间蛊纹如活物蠕动。楚云辞扯开他衣襟,乌头碱毒已渗入心脉:“寒潭的毒箭......他们竟用同样的......“
“咻!“
毒箭擦着耳畔钉入槐树,箭杆暗藏的磷粉遇血自燃。萧绝反手掷出剑鞘击飞刺客,剑锋却突然脱手插进土里——蛊毒发作令他五指痉挛如鸡爪。
**蜡印乾坤,漕运密码**
楚云辞将人拖进假山石洞,雷火灸的药灰从袖袋洒出。灰烬遇水凝成膏状,被她狠狠按在萧绝伤口:“撑住!这灰里有雄黄......“
假山外传来管家阴恻恻的笑:“楚姑娘若交出蜂蜡拓本,或许能留个全尸。“
火把光亮映出他手中物件——正是药柜中那截铜管,管口还粘着半片带血的蜂蜡。
楚云辞突然轻笑出声,拔下金簪在洞壁刻画:“管家可知《齐民要术》的蜂蜡秘术?“簪尖刮落的石粉混着血水,渐渐显出漕运图纹路:“遇热则显,遇冷则隐......“
她猛然将铜管掷向火把,管身蜂蜡遇热融化。半空中浮现的船帆图案让管家目眦欲裂——七桅战船旁赫然标着摩尔斯密码“三短三长三短“,正是漕帮覆灭的预警信号!
**地动惊变,残灰续命**
整座假山突然震颤,机关齿轮声如百鬼哭嚎。萧绝强撑起身,染毒的手掌拍向洞壁《水经注》石刻:“开阳位......破!“
石壁应声翻转,露出暗河湍流。楚云辞拽着萧绝跃入水道前,将药灰包塞进他怀中:“雷火灸灰混着朱砂,能压你体内蛊毒三日......“
冰冷河水吞没话音的刹那,丞相府的青铜鼎轰然炸裂。鼎身残片上的七星纹路,与萧绝脊背蛊纹拼成完整星图。楚云辞在漩涡中攥紧半片拓本,血水晕开的“青州“二字下,还藏着个用针尖刻的“伪“字。
远处漕船突然同时转舵,七桅战船升起血色帆影。楚云辞在浮沉间瞥见船头那抹玄色身影——萧绝的佩剑正钉在舵盘上,剑穗浸血成绀,在月下泛起七星毒纹的幽光。暗河惊魂,腐木藏毒
湍急的暗河裹着两人冲向下游,楚云辞后腰撞上凸起的礁石,疼得眼前发黑。萧绝呛着水将她拽到岩壁凹陷处,掌心雷火灸灰混着血水糊住伤口,在漆黑中泛着零星萤火。
“别动。“他撕开浸透的衣摆,就着水声摸到她腰间铜管,“蜂蜡遇水三个时辰不化......咳咳......账簿拓本还在?“
楚云辞从齿缝扯出浸湿的油纸包,指尖挑开外层蜂蜡。水渍在《水经注》摹本上晕开,显出一串用船帆数标记的密文——七桅船图案旁缀着三枚朱砂点,恰是摩尔斯密码中的短长组合。
“青州往北二十里......“她突然攥紧拓本,“根本不是铁矿!那些'腐木'是浸泡过乌头碱的雷击木!“
岩壁突然传来机关转动的闷响,数十根青铜管从洞顶垂下,管口滴落腥臭黏液。萧绝挥剑斩断最近那根,断裂处竟爬出密密麻麻的赤红蛊虫,虫身泛着与箭镞同源的靛蓝毒光。
“是血线虫!“楚云辞将雷火灸灰撒向虫群,“《岭南卫生方》载其畏雄黄烟——“
话音未落,萧绝已劈开岩壁藤蔓。腐朽的棺材板随水流漂来,板面阴刻的漕帮图腾被虫蛀出孔洞,每个虫眼里都嵌着粒乌头发黑的米粒——正是军械密函中“精铁换腐木“的铁证!
蛛网锁魂,灸灰焚蛊
赤蛊遇雄黄灰发出爆豆般的炸响,两人趁机攀上悬棺。楚云辞腕间银铃扫过棺内尸骨,突然勾住半卷残破的《武经总要》。泛黄纸页上,“床弩改良图“的批注墨迹未干——丞相的字迹力透纸背,在“射程三百步“处用朱砂添了“五百“二字。
“怪不得漕船吃水异常......“她扯开尸骸战甲,内衬缝着的铜片刻有北狄狼头,“他们用腐木减重,实则是为运更多硫磺!“
头顶忽然落下粘稠蛛丝,拳头大小的鬼面蛛顺着铜管爬来。萧绝剑锋扫过蛛网,斩落的丝线竟带着雷火灸灰的焦味。楚云辞灵光乍现,将剩余药灰抹在剑身:“火折子!“
烈焰顺着浸灰的剑刃窜起,蛛群在青烟中蜷缩成团。萧绝突然剧烈咳嗽,绀青毒血喷在岩壁上,竟腐蚀出北斗七星状的孔洞。楚云辞扯下他半边衣袖,臂弯处浮现的蛊纹正与孔洞走向重叠——正是寒潭石碑上缺失的“七杀封脉“全图!
残碑解惑,双生劫启
暗河尽头豁然开朗,半截断碑矗立浅滩。楚云辞抹去碑面青苔,《刘涓子鬼遗方》残篇在月光下显现:“七杀封脉者,需至亲手足心头血三合......“她猛然回头,见萧绝正用剑尖挑开自己心口旧疤。
“当年母妃剜去我这块皮肉......“他扯出个惨淡的笑,“现在想来,许是怕人发现这处胎记。“
血珠滴落碑面凹槽,残缺的“双生子“三字被染得猩红。楚云辞腕间红梅胎记骤然发烫,拓本上的摩尔斯密码在水渍中扭曲重组,最终凝成“地宫龙脉“四字。远处传来漕帮号角,七桅战船的黑影如巨兽压境。
萧绝突然将她推向暗河支流:“走!去朱雀桥找......“
话音淹没在箭雨破空声中。楚云辞攥着浸血的《武经总要》,眼睁睁看着玄色身影被毒雾吞没。她咬破舌尖纵身入水,身后传来船板炸裂的巨响,燃烧的硫磺将半边夜空染成靛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