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钟摆室的真相

生锈的楼梯齿轮在他们的合力重压下发出金属的抗议声,每一声嘎吱声都呼应着他们疯狂跳动的心脏。

林墨一马当先,他的感官高度敏锐,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臭氧金属味。

当他们向上攀登时,他注意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这让他的脊背比从敞开的竖井中吹来的刺骨寒风还要快地发凉。

他那破旧却心爱的餐车——他的生计来源,他的遗产——底部闪烁着微光,从它的底部伸出一系列精致的齿轮齿,与他们正在攀爬的巨大发条塔的齿轮相呼应。

这些齿轮与墙壁完美啮合,就好像餐车是这个疯狂机械谜题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小心!”沈清舞的急切呼喊划破长空。

林墨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塔楼猛地一晃,有节奏的滴答声变成了令人头晕目眩的刺耳旋转声。

塔楼开始旋转,世界在他们周围旋转起来,齿轮以可怕的速度转动着。

苏小曼的蒸汽动力义腿被两个巨大齿轮之间不断扩大的缝隙夹住,她发出一声尖叫。

金属与金属相互摩擦,那声音深深钻进林墨的头骨。

当他目睹小曼的义腿被那无情的机械吞噬,扭曲的金属和闪烁的电线消失在其中时,时间似乎变慢了。

愤怒,原始而强烈,涌上林墨的血管。

他转过身,肾上腺素激增,抓起他珍贵的餐车——此刻正带着一种诡异的能量震动着——像撞锤一样向挡住楼梯顶部的巨大、变形的青铜门撞去。

那扇又重又古老的门发出抗议的呻吟声,在这意想不到的力量下扭曲变形。

古老的青铜碎片如雨点般落下,露出了里面的一个巨大房间。

房间里的空气闪烁着一种看不见的能量,淡淡的臭氧味现在变得浓烈起来,几乎带着金属味。

占据圆形空间中心的是一个巨大的钟摆,一个直径至少有十米的闪闪发光的青铜怪物,以缓慢而催眠的节奏摆动着。

它的表面散发着内在的光芒,覆盖着发光的符文,这些符文像有生命的东西一样移动和扭动。

空气中充满了力量,一种可感知的能量让林墨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感到与这个地方有一种奇怪的联系,一种既让他着迷又让他恐惧的熟悉感。

接着,从摆动的钟摆投下的深深阴影中,一个身影出现了。

她的脸色像骨头一样苍白,白发中交织着微小的旋转齿轮,她走进了闪烁的灯光中。

她的眼睛又尖又亮,紧紧地盯着林墨,那种专注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赤身裸体、毫无遮掩。

她的嘴唇上挂着一丝邪恶的微笑,露出的牙齿看起来太锋利、太完美了。

她伸出的手中拿着一把钥匙——一个复杂的多层齿轮,由与他的餐车相同的闪亮金属制成,散发着同样诡异的能量。

“我亲爱的孩子,”她沙哑地说,声音是温暖与疯狂的刺耳混合,“你终于回家了。”她歪着头,头发里的齿轮转动得稍微快了一些。

“妈妈开始以为你永远找不到路了。”叶无双,那个疯狂的科学家,那个人们私下传说的传奇人物,他餐车的创造者,站在他面前,掌控一切的钥匙在她手中摇晃着。

林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恐惧的金属味弥漫在舌尖。

他张开嘴想要说话,想要索要答案,想要对把他带到这个疯狂城市的发条心脏的命运愤怒咆哮。

但当他们脚下的地板震动起来,一种深沉、共鸣的震颤撼动着塔楼的根基时,话到了喉咙又咽了回去。

一个冷酷无情的声音从上方某处回荡下来,那声音诉说着毁灭与报应。

“叛徒!交出实验体!”

叶无双头发里的齿轮转得更快了,模糊成一个闪烁的光环。

她紧紧握住钥匙,眼睛里闪烁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光芒。

“看来,”她低语道,在越来越嘈杂的声音中,她的声音像冰冷的爱抚,“我们有……客人了。”震动加剧,那低沉的咆哮声在林墨的骨子里回荡。

灰尘从天花板上如雨般落下,被那不停跳动的钟摆散发的诡异光芒照亮。

还没等林墨完全理解叶无双那隐晦的话语,天花板的一部分就炸裂开来,混凝土碎块和扭曲的金属四处飞溅。

“叛徒!交出实验体!”

那声音被不知名的扬声器放大并扭曲,就像冰水直接注入他的血管。

林墨本能地扑到沈清舞和苏小曼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们。

透过渐渐落下的灰尘,他看到了那个人——陈铁,他的脸因愤怒和痴迷而扭曲。

他借助闪烁的能量悬浮在空中,电子义眼闪烁着恶意。

他的肩上扛着一门巨大的粒子炮,正嗡嗡作响,充满了致命的威力。

“你逃不掉的,林墨!”陈铁咆哮着,声音中充满了毒液。

“你身上流着叶家的血,注定要为我们的事业牺牲!”

陈铁毫不犹豫地将粒子炮转向他们。

能量聚集时,空气噼啪作响,形成了一个耀眼的、充满纯粹破坏力的球体。

林墨咬紧牙关,准备迎接不可避免的攻击。

他紧闭双眼,轻声祈祷。

然而,攻击并没有到来。

他先睁开一只眼睛,然后是另一只,一脸困惑。

他没有被汽化,而是盯着天花板上的一个洞,那是一个通向夜空的大缺口。

灰尘还在落下,残留的臭氧味刺痛着他的鼻孔。

但攻击并没有击中他们。

它被导向了上方,像撕纸一样穿透了钟楼的屋顶。

林墨困惑地低头看着他的推车,此时推车的震动更加剧烈了。

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一种与钟摆深沉而有节奏的脉动相呼应的共鸣感。

他专注地看着那摆动的巨大青铜钟摆。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

钟摆的弧线,那有节奏的来回摆动,与推车的震动完美地、诡异同步。

就好像它们是同一台怪异机器的两个部分,陷入了一场复杂的舞蹈。

“叶无双!你疯了吗?!”陈铁尖叫着,他的声音从天花板上新出现的洞口回荡开来。

“你启动了时空悖论程序?!你知道后果吗?!”

叶无双只是咯咯地笑着,那声音像指甲刮黑板一样让林墨心烦意乱。

她转向钟摆,白发在脸旁飞舞,身上交织的齿轮像捕捉到的星星一样闪烁着。

她潇洒地将钥匙插入钟摆表面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插槽。

房间里的灯光闪烁了一下,然后熄灭了。

完全的黑暗降临了,黑得几乎触手可及。

林墨感到一阵恐慌袭来,他的感官被这令人窒息的虚空所淹没。

唯一的声音是叶无双疯狂的笑声,在他们周围回荡,从看不见的表面反弹回来。

“来玩一场永远赢不了的游戏吧!”她尖叫着,声音中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喜悦。

“时间会证明一切,但时间也会吞噬一切!”

一阵头晕袭来,林墨有一种迷失方向的感觉,仿佛在坠落、扭曲、翻转。

他盲目地伸手,试图抓住什么东西,任何东西,来稳住自己。

他的手碰到了一个坚实而熟悉的东西。

那是他推车上粗糙、磨损的木头。

黑暗不是逐渐消散,而是突然消失了。

林墨眨了眨眼睛,努力适应突然出现的光线。

他站在楼梯底部,巨大的青铜门在他面前隐约可见。

空气中弥漫着和他片刻前感受到的一样压抑的能量。

在他旁边,沈清舞和苏小曼一动不动地站着,脸上满是困惑。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又看了看他的推车。

推车底部的齿轮仍在微微闪烁,仍然与嵌在墙上的齿轮完美啮合。

“刚刚发生了什么?”沈清舞低声问道,声音颤抖。

林墨没有回答。

他无法回答。

他正忙着盯着自己的手,盯着它们紧握破旧推车把手的样子。

他向前迈了一步,然后又一步,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吸引着。

他推着推车,朝着那扇巨大、变形的青铜门走去。

就是他刚才才撞倒的那扇门。

当他推着车,沉重的门在这意外的力量下发出呻吟和扭曲的声音时,他无法摆脱一种感觉,那就是他以前做过这件事。

“等等,”苏小曼喃喃地说,眼中渐渐浮现出恐惧,眼睛睁得更大了。

“你有没有觉得……”

林墨没有听到她后面的话,因为他正忙着注意门上那些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划痕,那些划痕和他现在正在制造的划痕惊人地相似。

当古老的青铜在他周围裂开时,他不禁想知道:那扇门后面到底隐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