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两面佛

东京某家书店内，一之濑小町无聊地转着笔，观看着窗外的绵绵细雨。

……今天真是倒霉。

她这么想。

抛开被淋得湿漉漉的袜子与皮鞋不谈，还要被迫和另外两位美少女躲在书店里学习。

一之濑小町向来不喜欢学习，她讨厌那些孤燥无味的书本知识，因为比起那些，她更喜欢一个人去探寻世界的奥秘。

她想起家里那台天文望远镜，想起夏天田野里的虫鸣声。

这些体验要比繁杂的知识要新奇得多。

“小町，别看了，短时间内雨是停不了的啦。”椿看着傻傻发呆的她，笑道。

“别劝她了，椿。反正这家伙不学习也比我们好。”杉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随后，她又假惺惺地调侃道：

“啊，我知道了。原来小町是那种‘天才’的类型？怪不得这么难相处……”

一之濑小町手肘撑在桌面上，支起肉嘟嘟的脸蛋。

“喂，比起这些，你们写完没有。说好的分工合作呢？”

两人一齐看过来，眼神里带着幽怨。

“哈？还不是因为你，让泽田老师给我们布置了多余的作业。”杉子一脸无奈。

而椿倒是很明显地指出了当事人的问题：

“小町，我们之前约定好每个人写一部分，结果你一个字都没动哦。”

“那种事情……不用着急嘛。”一之濑小町挠着头，露出傻乎乎的笑。试图以此蒙混过关。

不过，这和谐的氛围，马上就被椿的一句话打破了。

这女孩非要提一句完全无关的话题：

“呐，你们有听说过‘THE END’吗？”

杉子立马露出惊恐的神情，狠狠拍了一下椿Q弹的大腿。

身边人发出哀嚎。

“啊，你干什么呀，杉子！这是属于故意伤害！”

“我说你啊，能别老是把话题引到诡异的方向吗？”杉子脸上的怨气更重了。

“你难道忘了上次的教训，我们每次聊到怪谈，都会……”

话语刚落，三人同时听见了头顶上传来的电流声。

仅仅一刹那，书店里的灯管如同烟花般逐渐爆开，将屋子笼罩进一片灰蒙蒙的黑暗之内。

窗外依旧下着大雨。

杉子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说道：

“坏了，那些东西该不会又缠上我们了吧？”

“别担心。”一之濑小町看上去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看书店里有这么多人，如果真是怪谈，不一定找上我们。”

“你这说法有点太地狱了吧！”杉子忍不住吐槽道。

她扫描了一下四周，其他呆在店内的人也纷纷了站起来，一脸懵逼。

“也许是电路超载了也说不定。”椿子冷静分析道。

“不对……”一之濑小町立马走到两人身前，默默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他闻到了怪谈的气味。

显然，在那些不知情的人群当中，夹杂着“知情者”。

他们表情坚定，像是这场意外完全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接着，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尖叫，有人大喊“着火了！”

一股浓烟从门厅附近窜出。

一之濑小町、椿、杉子，本能地迈开脚步，试图逃跑。却发现双脚像被灌了铅似的沉重。

她们被定住了。

“喂，怎么办？小町。”杉子拉着她的衣角，使劲吞咽着口水。

“你们快看，那个……”椿指向书店中央的一个方向。

所有人都和他们一样被固定在原地。而在这些人的簇拥之下，地板上涌出粘稠的、漆黑色的液体。

一个身影，怪异的身影从里面钻出。

那个东西浑身削瘦，腐烂得像是一具新鲜出土的木乃伊，没有任何肌肉组织。

两只脚之上，如同连体双胞胎般延伸出背对着背的身体，一体两面。

他有四只手臂，左右各两只。两张脸附着于两侧，头上被一层类似于白纱的东西所覆盖。

这个形象，很容易让人想起两面修罗。

他的身上带有某种诅咒，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忍不住把手伸向眼睛，将珠子硬生生抠出来。

“不要看他。”一之濑小町流着冷汗，向两名女孩吩咐道。

椿和杉子立马闭上了眼睛。

“我们能活下来吗……”杉子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她自己听清楚。

她察觉到一个事实——浓郁的死亡降临了。

“啪嗒——啪嗒。”

低着头的小町，听见那只佛像，光脚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第一个牺牲者出现，她从眼角的余光处，瞟见了滚落在地上的头颅。

那人面目狰狞，五官被拧成了麻花。

两面佛——姑且把那个怪谈叫做这个称呼，似乎正在以某种顺序处决人类。

到底是什么顺序呢？

一之濑小町无从得知。死掉的人身份各异，有学生，有老人，有上班族。

但是，他确实是略过了某些人，某些“知情”的人。

火焰在燃烧，体感时间大概过去了五分钟。

外边的人估计已经报警了，消防车和警察正在赶往现场。

可是……她们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又或者说，外边的人——大概率根本拿这家伙就毫无办法？

“THE END”

一之濑小町脑中想起这个词。

对策科调查过，似乎是从大正年间就流传下来的邪教。如今正在秘密运作着。

半个月前，报纸上曾刊登着他们在青木原树海挖掘出一尊佛像。

而那个佛像，与眼前的怪异如出一辙。

“THE END”的目标是什么？

假定这是一则怪谈，不，这的确是一则怪谈。

那么，它势必会有一个猎杀范围。

——这个范围到底是什么？

“啪嗒——啪嗒。”

声音越来越近。

一之濑小町觉得，这个怪谈的存在早已超乎了所有人的认知。是某知灾厄。

难道有人在灾厄面前能够脱身吗？地震、海啸、风暴，它把死亡平等地降临到每一个人身上。

可是，这又引来一个矛盾——为什么有人会没事。

有人能眼睁睁地看着两面佛从身边走开而安然无恙？

一个十分合理的推测从她的脑海里冒出——这些“知情者”是教团的人，所以他们受到神明的庇护。

双面佛，就是他们的神明。他理所应当地庇护着他们。

而现在这种情况，是神明大人向其他不净之人降下的灾厄。

他愠怒，大发雷霆，眼神里充斥着某种憎恨，原因暂且不明。

但面对灾厄，古人有且只有一种方法，一种绝望的方法。

在双面佛即将靠近之际，一之濑小町连忙拉住身边两名女孩的手。

她的意念坚定，再无之前的惶恐。

“接下来，你们照着我的动作去做！明白了吗？”

两名女孩点点头。

尽管这只是猜测，但一之濑小町赌上了一切。

想要不让神明迁怒，她必须要唤醒他仁慈的一面。

因此——唯有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