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变若人

“……”

阳光打在她乌黑的长发上。

她皱起眉头，那张冷淡的脸蛋上出现困惑。

然后，她朝他走了过来。

黑羽弥纱嗅着他身上的气味。脸上有些惊㤞，眨了眨眼睛。

原因不明。

虽然从黑田课长那里听说过，这里即将迎来一名“围墙外的人”。

但她的直觉让她无法接受。

“你是一只鬼魂？……还是说怪谈？”她眯起眼睛，审视着这具透明的身体。

“这要看你怎么定义‘怪谈’了。”清水岚笑道。

“如果只是没有任何怨念的灵体，那么，确实不构成成为怪谈的要素。”

黑羽弥纱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身上。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任何怨念，你又为何会留存于世间？”

“这是秘密。”清水岚笑道。

他又补充一句：

“对策科的人或多或少都存在秘密吧……但黑田课长说过，只要在对付同样的敌人——这就足够了。”

黑羽弥纱无言以对。

因为黑田哲也确实说过这样的话。甚至早在对策科成立之初，这一直就是招揽新成员的核心理念。

因为缄默原则的存在，他们不会过问“围墙外的人”的过去。说到底，对策科也只是暂时把这些人聚集起来。

对付同样的敌人——只要有这样的信念就足够了。

清水岚十分识趣地打了声招呼：

“那么，请多关照了。黑羽小姐。”

对付同样的敌人……在这件事他确实没有撒谎。只不过他对付的是更加棘手的存在——死神。

目前对于祂，清水岚依然是一无所知。他只知道自己的性命还在祂手上，这将导致怪谈录的创作受到诸多限制。

佐仓玲奈若是经受得住考验，祂日后将不再插手——话是这么说，但谁又能保证呢？

看着两人之间莫名其妙的对峙，白川嗣尴尬的笑了起来：

“我们还是聊正事吧。既然小纱知道我会过来，就证明星光会社那起案件并不是单纯的谋杀案吧。”

黑羽弥纱点点头。

“嗯。佐仓玲奈的失踪，和突然爆火的佐仓玲音……与之类似的新闻，都很值得品味。”

她打开科室的门，邀请两人进去。

白川嗣发现中间的办公桌上放了一张相片。

他拿起来一看，顿时被吓得寒毛直竖。

那上面是一位在夜色中的女人，她独自蹲坐在阴暗的角落，嘴巴上布满伤口，裂痕一直撕裂到了耳朵根。

“这是小町昨晚拍到的，请仔细看看，白川先生。”黑羽弥纱淡淡地说道。

“那家伙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白川嗣吐槽一句。

然后，他定睛观察着照片中女人的脸，发现她正是几天前热搜上出现的明星。

“你的意思是——那些突然爆火的年轻明星，也许和这只怪物有关？”

“白川先生，你知道‘变若水’吗？”黑羽弥纱突然问道。

白川嗣思考着，最终却是清水岚替他说出了答案：

“由此登明月，得取变若水。奉此与君饮，愿君永不老。”

他慢慢解释道。

“出自《万叶集》中的药物吧。这首诗目前在网上挺火的。”

黑羽弥纱有些意外。

毕竟像清水岚这样的灵体，可不经常网上冲浪。

“我们几乎有理由推测——那些怪物和变若水有关。就把他们叫做‘变若人’吧。”

她继续说道：

“看来怪谈本体应该是变若水，而变若人是它的衍生物。就和当初蜜喰南瓜的万圣节奴仆一样。”

听到这些话，白川嗣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想起今早星光会社的谋杀案。

“那怪谈的触发条件就是那些渴望返老还童的人咯，这种人在娱乐圈挺多的，特别是偶像……”

等等，偶像？！

话到一半，他立马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拨打了一通电话：

“喂，星光会社吗？请问现在玲音小姐在哪里？”白川嗣语气火急火燎。

“小玲音啊。”电话那头的经纪人慵懒地念道。

“因为今天休假，所以她和爱音酱出去玩了，听说是要去什么秋叶原。请问白川先生……”

“嘟——”

白川嗣根本等不及，即刻挂断。

然后，他用十分严肃的眼神看向黑羽弥纱与清水岚。

“秋叶原！快！”

……

东京都千代田区。

秋叶原，此时此刻。

作为全日本最大的商业街区，人潮涌动。

两名少女正坐在电玩店内玩着游戏。

作为偶像的坂田爱音，现如今让玲音见到了完全不同的一面。

她贪玩、吵闹，大大咧咧，完全就没有身为一名偶像的自觉。这让她本能地抛弃了她是一名竞争对手的想法。

“接下来，我们去动漫专区吧！”

结束之后，她拉着眼前人的手，自顾自地说道。

坂田爱音是个御宅族，这也是玲音最近才了解到的知识。这也就是为什么她总在舞蹈室里向她安利不同的漫画。

玲音的头突然感到一阵剧痛，那种身体被抽离的感觉又来了。

看向手表，药效早已过了时间。她必须得服药了。

“抱歉了，爱音。我身体不舒服，先去趟卫生间。”她捂着自己脑袋说道。

爱音蹲在她身边，十分担忧地问道：

“需要我帮忙吗？我可以陪你去。”

“不，不用……一会儿就好。”她挣脱开爱音的手，跑向商场里的卫生间。

关上隔间的门，这才松出一口气。

“对了……药！我要服药。”

她在包里乱摸，终于摸到了药瓶。

拧开瓶盖，一股芬芳飘入大脑，这才让她彻底安心。

“我真蠢！早就该把爱音给解决了。”

她的心中涌现出一股怨气。

尽管社长死了，但海选的名额不可能百分之一百落到她的头上。

这次来秋叶原，是为了执行让爱音出局的计划。

这样不思进取的偶像，怎么能让她出道呢？很明显，玲音比她更加合适。

可是……

如果玲音比她更合适，为什么要不择手段把她解决掉呢？

这就像个悖论，始终徘徊在她的脑海里，寻不到答案。

于是，她摇了摇头，下定了决心。

她害怕失败，她害怕自己即便付出了一切，最终也得不偿失。

毁灭坂田爱音的计划已经制定好了，她只需要执行便可。

她会尽量展现仁慈，陪她玩一天。最终在回去的路上再把她杀掉。

当然，这件事动手的不是玲音，而是玲奈。玲音永远不会沾上鲜血。

可为什么就是耽搁了这么久？

难道自己和她一样玩疯了？

“不，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不要……绝对不要变回去！”

玲音咬着牙，喝下了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