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待遇

“宋老，这是余头介绍来帮忙的。”

狱差对着摇椅上的老头十分恭敬。

而等那狱差恭敬地说完后，摇椅上的老头缓缓停下了摇晃，像是从沉睡中苏醒一般，慢悠悠地抬起头来。

只见这老头，脸上的皱纹如沟壑纵横，每一道纹路都像是岁月刻下的深深印记，皮肤粗糙且干瘪，犹如被风干的橘子皮。

他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但却透露着精明，高挺的鹰钩鼻下，是一张薄得如同刀片般的嘴唇，此刻正叼着一杆长长的烟枪。

老头深吸一口烟，那烟枪的铜嘴在他齿间摩挲，发出细微的声响。

随着他吸气，烟枪里的火星猛地一亮，一股浓郁的烟雾从他口鼻中缓缓吐出。

宋唐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说道，“你们俩，过来。”

老头声音沙哑，像是砂纸摩擦一般，打破了房间里短暂的安静。

那名狱差见状，默默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老头指了指面前的两张凳子，示意谢雨和余四坐下。

而谢雨也是来事，顺带着就将手里的东西给递交了过去，明明是第一次见，可他的话语中却透露着十分的熟络。

“宋老，初次见面，也不知道你老喜欢什么，所以随便准备了些，还望你老能够笑纳。来到之前，余叔也特意嘱咐了我们两个，一定要听你的话。”

谢雨把东西放到一旁，那宋唐听闻也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他将烟枪从嘴边拿下，在椅子上磕了磕，抖落烟灰，这才缓缓开口，“既然是余武介绍来的，有些规矩我就得跟你们讲讲。我知道你们什么想法，但是在这衙狱里的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不该问的别问。

“这里关的都是些重犯，每个人背后都可有些秘密，你们要是好奇心太重，乱打听，保不准哪天就会惹上大麻烦。”

他顿了顿，然后拿出烟袋取出烟丝往烟枪里塞去，接着说道，“第二条，别和犯人走太近。有些人为了出去，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什么话也说的出，所以什么该听，什么该做，你们自己衡量。”

“还有，第三条，外面若是有人找你们，你们该怎么做也都是你们自己衡量。”

宋唐话语颇为简短，可以说除了第一条有点提醒的意思外，另外两条说不说都是这么回事。

谢雨和余四对视一眼，两人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无语，不过也是连忙点头表示明白。

“好了，规矩就这些。”

“小赵，你带他们先适应适应。”宋唐对着门外说了一声，然后又靠回摇椅上，闭上了眼睛，悠闲的抽着烟，似乎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而随着他的话音一落，房门也是咯吱一声打开了。

一个年龄看上去和他们差不多大，圆脸微胖长相看着有些喜庆，且微微挺着肚子的少年站在门口，对着宋唐行了一礼。

然后也是对谢雨和余四两人和煕的笑着，而这笑容在这阴森幽静，且还有些诡异的地方，倒是让人心中一暖。

谢雨和余四见此也是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退出了休息室，并带上了房门。

“两位，我叫赵英。”

“赵是姓赵的赵，英是英俊的英。”

“不知道两位怎么称呼？”

这赵英的性格很是活泼，颇有一种自来熟的味道，其话语也是不停，那种感觉仿佛就像是很久没人跟他说话，然后他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了。

“我叫谢雨，他叫余四，初来乍到，还望赵兄多多照拂。”

虽然这个小胖子乐呵乐呵的，但是谢雨总觉得有些怪，具体怪在哪里他说不上来。

“哪里的话，我们都是同僚，照拂什么的谈不上，我给你们好好介绍介绍这京狱。”

这赵英呵呵笑着。

然后也是讲起了这京狱的分布。

“这京狱只有一条道，就是你们过来的那条，当中有间审讯室，是用来震慑那些刚进来的人，然后这里牢房分有四层，分别为甲，乙，丙，丁。”

“这里的牢房还分等级？”

听到他这么说，余四倒是像没听闻过一样，带着一丝惊讶。

而谢雨倒是显得镇定了许多，他可看过不少电影，当中监狱题材的也有不少。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到哪里都是实用的。

只是他没想到余叔连这些都没给余四说过，看来也是将他保护的太好了。

而赵英见他这么惊讶也是补充说道，“自然得分等级，每一层的住宿条件和伙食都不一样，这就不给你们细说了，等你们过两天接触到了就知晓了。”

“这马上就到了放饭的时候了，我带你们去丁层看看吧！”

赵英越说越来劲，当即领着谢雨他们向前方走去。

他们来到一道只供一个成年人才能所过的一条狭小过道。

赵英来到这里，便从一人手里接过了一个木桶。

这个木桶上面满是污垢，并且还散发着一股酸臭，就像是一桶潲水一样。

赵英等人没有什么感觉，提着便走。

跟在他后面的谢雨和余四不由捂住鼻子。

且随着他们越发下去，这里便愈发昏暗，且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便再次扑面而来。

且他们也能听到一些哀嚎声，只是这声音微弱，活像是只剩下一口气般。

来到这下面，下方空间还是挺大的，左右两旁是二十个牢笼，当中每个牢笼中都有人，有的人少，有的人多。

多的甚至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四五十个人拥挤在一起。

这里没有水能够让他们洗澡，甚至是上厕所，有的人也只能拉在自己所在的那片地方，所以这味道也是出奇的大。

而那些人看到赵英来了，当即就像是疯了一样，当即扒拉着牢门，伸手抓向他手中提溜着那桶潲水，眼中满是渴望。

“赵兄，怎么这间的犯人这多，其余的却只有十来个，何不把他们分散一些，这样也好管理。”

谢雨看到这场景，不由皱眉。

他们身形佝偻，头发胡须遮挡了整个面容，身上有屎尿，嘴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哪里还像是一个人。

余四来到这下面，脸色当即就不好了，没坚持一会直接就呕吐了出来。

哗啦一声，吐出一大片。

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离他最近的犯人竟然伸手将他的呕吐物，抓去一把塞进嘴中，且那面容活像是吃到了珍馐美味一样。

可这一幕直接让余四更加呕吐起来，且他实在是受不了，直接跑了上去。

赵英看着余四然后又看着谢雨，微微一笑，当即说道，“这里的人，都是没钱买舒适的，只能拥挤在一起。”

赵英说着将手中的木桶放下，然后拿出木勺像是喂猪一般，只舀了一点水汤给他们。

可这些人，依旧像是感恩戴德一样。

见此谢雨眉头皱的更深，只因他想到了自己在采石场的画面。

可赵英却又说道，“谢兄，你不用可怜这些人，他们都是一些十恶不赦的人。”

说着赵英指向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人说道，“这人名叫刘万事，乃是古月县周府的一个管家，只因他贪图自家小姐的美色想要占为己有，随即下毒，毒死周府十八人。”

然后他又指向一人，“许二，乃是一个小偷，半夜入户偷盗被主人家发现，然后便动手杀害对方一家三口，最小的不过五岁。”

听到赵英这么说，谢雨再看向这些人，眼睛没有了可怜，反而更是带着厌恶。

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落得这个下场咎由自取，就以他们所犯罪状来说，简直就是死不足惜。

分到最后，他桶里的粥也是越来越黏稠，直到最后一个房间当中只有两人在里面。

其中一人带着几乎的哀求的口气说道，“赵爷，您看下次可不可以给我带点荤腥的东西尝尝。”

赵英见此，直接是让谢雨走到他的身旁，然后说道，“下次就是你谢爷给你们送饭了，你想吃什么给你谢爷说，看他给不给你带。”

那名犯人当即似明悟一样，忙慌的当即从鞋子里掏出两块碎银，双手捧到谢雨面前。

“谢爷这是孝敬您和赵爷的，您老开个恩，就算是您吃剩下的骨头架子都可以，我实在是太久没有吃肉了。”

看到那人手里的银子，谢雨也才知晓这里为什么会被称为捞油水的好地方。

等到把粥分完，谢雨和赵英也是一同走了上去。

同时赵英也在给谢雨说着，“谢兄，在这里只要他们有所求，那自然得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但是你也要看人来下菜碟。”

“例如丙，丁，两层倒是可以由着的想法来，这里的女犯你若是有兴趣都可以试试，且说严重点，就是死上一两人都是没问题的。”说着赵英竟然笑了起来，显然这种事情他是做过的。

听到赵英这么说，谢雨倒是觉得自己小看了这个胖子了。

放完饭后，他们走了上去，谢雨倒是猛吸两口新鲜空气，下面的味道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而此刻的余四还没缓过来，给谢雨悄悄说道，“老谢，这地方可真不是人待的，要不我们还是撤吧！”

谢雨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既来之则安之，先忍忍吧。只要按照规矩办事，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说着他掏出了刚才从那人手里接过来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