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兰,都柏林
陈玉祁的公寓永远整洁得像实验室。清晨六点,他准时站在咖啡机前,等待萃取时的蒸汽声。窗外是灰蒙蒙的海,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
他的生活由精确的数字组成:咖啡粉18克,水温92℃,搅拌次数30下。他是海洋研究所最年轻的博士,研究北大西洋暖流的微小波动,却从不关心暖流最终会流向哪里。
偶尔深夜,他会梦见冰层碎裂的声音,醒来时手心出汗,仿佛曾触碰过谁的体温。但天一亮,这些碎片就会像晨雾一样消散。
俄罗斯,摩尔曼斯克
云惟安的小公寓永远堆满杂物。气象站的制服挂在门后,沾着前一天的雪水。她的早晨从打翻的咖啡开始,手忙脚乱地用纸巾擦拭电脑键盘。
她负责记录港口的冰层厚度,却总在报表里画上奇怪的涂鸦——扭曲的爱心,或是像海浪一样的曲线。站长说她不够严谨,但她总能凭直觉预判暖流的异常。
有时深夜值班,她会突然调出爱尔兰的海洋数据,盯着那些陌生的图表发呆。她告诉自己,只是因为工作需要。
挪威海
一艘科研船切开墨蓝的海水。陈玉祁站在甲板上,记录仪显示暖流比往年偏西0.3度。他并不知道,这个微小偏差会让摩尔曼斯克的冰层晚冻结一周。
同一时刻,云惟安正趴在港口栏杆上,往海里扔面包屑。
海鸥群中混着一只翅膀带荧光标记的——那是上周她从冰层上救起的,染料颜色像极了爱尔兰春日的三叶草。
永远错过的瞬间
陈玉祁的论文被翻译成俄文时,负责校对的正是云惟安的学妹。但那份文件永远停留在她的待办清单第七项。
云惟安画的暖流涂鸦被刊登在科普杂志角落,那期杂志就堆在陈玉祁的候诊室里,他始终没翻开。
国际极地会议上,他们的座位只隔一条过道。陈玉祁因航班取消未能出席,云惟安则在茶歇时提前离场。
终章
多年后的某个冬日,陈玉祁在都柏林的旧书店发现一本《北极气象趣闻》。扉页上有褪色的咖啡渍,和一行小字:“暖流西偏时,摩尔曼斯克的雪会有海盐味“。
同一天,云惟安在港口捡到一个生锈的浮标,刻着模糊的爱尔兰坐标。她随手把它扔进收藏杂物的纸箱,就像对待所有无解的谜题。
在这个世界线里,他们最近的距离,是两滴各自落入大西洋的雨——在亿万次潮汐中,永远相差一个浪花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