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风岗惊魂,

大地回春,田野农事忙。四月里,刘老屋村的农民开始在田里赶着水牛,骅犁翻出一行行波浪似的泥土绵延起伏在田野里、丘陵上,春天的田野展现出一派繁忙景象。河堤边的田埂上走着三个人——县官员郑东、办事员小董和刘老屋村的村长刘进。老刘走在前面,向着前方在田里劳动的人喊:

“长富,你们互助组在忙活呀?”

那位叫‘长富’的村民仰起头来应声回答:

“哎,郑书记,老刘你们来了!”

这时,互助组的郭生和旺姐从田里抬起头来看来人,两人额头、脸颊还挂着汗珠,他们看着郑书记,郑书记也看着两人笑着说:

“春耕时节不等人呢,犁出的田就要耙田插秧了,你们这个互助组人心齐,互帮互助,春耕会做的更好。”

“郑书记,你给我们戴高帽子呢。”旺姐笑着说。

“没有给你们戴高帽子,实事求是嘛。听老刘说,为了积肥多打粮食,你们都成了养殖户啦!长富家里养猪养鸭,郭生家也养了猪崽,旺姐除了养鸡鸭还给农会养了牛犊;养猪可以积肥,牛养好了可以犁田,这对农业增产帮了大忙,并且还可以改善家庭生活,一举两得呢。”

“书记,现在我们就像是大姑娘学绣花,头一回,只是开了个头,还没成事呢!”旺姐听了郑书记的夸赞心里乐滋滋的。

“对啦,万事开头难嘛。”书记看到他们身后翻耕出来的波浪似的泥土,对他们说:“现在看你们抓的很紧呢,节令不等人啊,俗话说,人勤地不懒,耕地做好了,插秧就顺利多了。”

老刘看着长富,问他:“‘湘抗一号’播下去怎么样啦?”

“喏,秧田在那边角落。”长富指着不远处的一块田地说。他们朝秧田走去,眼前的秧田开始标青,壮壮实实的。

“长富,你们种下的‘湘抗一号’跟你们平常种的有什么不同?我看那边的一块秧田长得比这边弱小呢。”书记观察到两块秧田的异样。

“书记,两块秧田的稻种刚播下去以后,长势还正常,跟其它没有两样,就是早些天来了一次倒春寒,其它的秧苗都冻蔫了不少,唯有‘湘抗一号’顶住了这波寒潮。你说对了,那一块普通的秧田,就长势显得弱小些。”

“哦,原来是这样,这说明‘湘抗一号’有优势呢,农学院培育的稻种适合我们这里的气候和水土。”书记说。

是啊,这次寒潮影响比较大,我们的村民还补播了一部分,不然,真会拖累插秧啦。”老刘跟书记说。

郑书记看着老刘和长富说:“初步看来,‘湘抗一号’能耐寒,长势比普通的要好,插秧完成后就是田间管理了,俗话说,‘三种七管’嘛。”

“是啊,我们都安排好了,备好了肥料,在试验田里一定做到精耕细作,种出好庄稼来。”

郑书记和老刘又去看其他村民的秧田。

翻耕的田地里,农民散养的小鸡、鸭子在泥土里觅食,不时从树梢上面飞来的鸟雀扑楞扑楞地飞到田野里,也加入到觅食的队伍中。

农会办公室里,芷凌、小红、小秋、和农会的会计小高在讨论校舍的维修事宜。小红说:

“一间课室上面的三根杉木和一些桁板不行了,门板和窗户也霉烂了;另一间课室有两个窗户木头霉烂,门也坏了,都要替换,你们看有么子办法?”

“我没有高见,倒想到一个办法,借用刘氏祠堂的一个厢房做课室,起码有一间像样的砖瓦房。”小高说。

“我也同意小高的意见,有间砖瓦房能挡风遮雨,孩子们能安心上课比什么都强。”小红说。

“村长说过,刘老屋村宗祠是先人遗产,是村民出钱出力建造的,给学校借用你得问问村民会答应吗?而且,逢年过节村民都要到祠堂祭拜祖先,烧香祈福,有的村民还要到祠堂里摆酒席,两间偏房都放置了骅犁水车等物件,这个主意不能打。”芷凌不同意小高和小红的意见。

“老刘,你们院子里还蛮大的啊,水井旁还种着一棵枣树,枝繁叶茂,七八月间可以收获大枣了。”这时候,农会院子里传来郑书记说话的声音,芷凌、小秋和小高他们朝窗外看去,郑书记和村长他们进来了。

“老郑,这棵枣树收获的时候,果大,甘甜,村里头那么多的枣树就数它的果子最甜,这都归功于院子里住的黄娭毑平时精心照料。还有这里有一口井,夏天的时候舀来喝一口真是清冽甘甜。”

“郑书记!”芷凌他们走出了门口迎接书记,老郑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看着这几个一脸朝气的年青人,书记说:

“看见你们年青人参加到村里的工作就很高兴,农村正需要有文化有知识的年青人做事呢,听说你们组织青年妇女管理东山坡和北山坡的油茶林,开办了青年农民文化识字课的教学,村里还办了个宣传栏,宣传科普知识,移风易俗,村里展现出人人爱学习的新气象呢。”

“书记给我们戴高帽子啦!”小秋笑着说。

“小秋,你这个丫头,也会开玩笑啰。”听了小秋的话,郑书记乐了。

书记进入屋里,小秋拿来一粗瓷碗给郑书记倒了茶水,老郑端着碗,喝了一口水,发现桌子摆放的校舍规划图,便坐下认真看起来,对图纸刘氏宗祠有个“改建”两字感兴趣,便问到:

小高,“这个‘改建’二字是什么意思?”

“书记,这是原先画的草图,计划宗祠将来要划归给学校,留出的地方归学生上课用,这样校舍和学生的活动场所更加规整和扩大呢。”小高回答说。

“为何要划归呢?”书记继续问道。

“书记,这宗祠挨在学校旁边,平常日子就有不少的村民来进香磕头,更不用说节假日了,经常是烟雾缭绕伴随着嘈杂的响声,对学生上课有影响,所以我就做了改建的规划草图。想把祠堂划归学校”小高回答。

“芷凌,你怎么不吭声呢?我想听听你的看法?”书记似乎在考考她,小秋和小高也看着她,想知道刚才她否定是什么看法?

“我说过了,刘氏宗祠不能当学校,如果需要也得征求刘氏族人同意。你们也知道,宗祠的两个厢房也堆放着骅犁、水车等农具。你们知道这刘氏宗祠存在多久了,打我爷爷那一代就有了,这十里八村的人谁不知道刘老屋村有这样的祠堂,平日里多是刘姓的族人来上香。要是搬走了或是当作课室用,他们到什么地方上香呢,他们会同意吗?再说,还有那些娭毑平时有个难忍不顺的事或者祝福祈祷什么的也到祠堂里念叨着,她们找谁诉说呢?”芷凌说。

“哦,芷凌姐,你是怕他们没地方上香祈祷吗?现在不是要讲移风易俗吗?你又不是刘氏族人,这也要帮着说话。”小秋有点不高兴,嘴巴撅起来了,她向来敬佩芷凌姐,惟在这件事上他跟芷凌有分歧。

“刘小秋,你......”芷凌欲言又止,她想不到小秋会拿移风易俗说事,又不知怎么回答是好。一时怔住了。

“哈——哈,小秋啊,你还有这样的觉悟啊,说起移风易俗来了。”郑书记听了小秋的话笑了。

“郑书记,这是你去年在县里女民兵连训练时跟我们说的话呢,年青人要带头破除封建迷信思想,做移风易俗的带头人。”

“小秋,是啊。但是移风易俗要有一个过程,旧社会遗留下来的旧思想,旧习惯,以及千百年来遗留下来给人们的封建迷信思想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改变过来的。但是作为宗祠,这是刘氏族人追怀先祖、寄托思念,祈祷福运的地方,我们也要考虑乡亲们的感受啊!至于校舍的屋面杉木,窗户霉烂了要整修,农会也要想想办法。”书记说完拿起碗咕噜咕噜地喝了个底朝天,抹了一下嘴巴,他没有再说下去。

“我看啊,对于学校的建设规划,这几个年青人有着自己的想法,都有一定的道理,我早先说了,这祠堂不能划归学校;如果做了课室,乡亲们就会对我们有意见,他们也不会同意。关于要维修教室,这都是需要钱才能办的事,农会也会考虑的,现在暂时放下来。”村长听了他们之间的谈话,也表达自己的看法。他想,刚才书记和芷凌说的话是有道理的,但是学校的建设也要考虑,从长计议要维修课室,这都要用钱,等条件好了再说。

听了郑书记和村长的话,大家也没在说什么。

书记和老刘到村子里走了一遭,专门去看了刘氏祠堂,这祠堂说不上富丽堂皇,但也建得规整有序,青砖黛瓦,进深十四五米的样子,前面是个院子,中间有个天井,还有个花坛种着荷花。堂屋宽敞,供着刘氏祖宗牌位和一尊菩萨,有几个娭毑正在烧香磕头,左右厢房放置着农具。然后又去看小学校舍,东边是老师的办公室,南边并排着两间砖瓦建成的课室,开阔地是个简易篮球场。看课室时,郑书记摇了一下门板,查看了课室的窗户,木头霉烂有的关不上,一间课室上方的几根杉木有朽烂、破损的现象,郑书记掏出小本子,把看到的情况一一写在笔记本上,临近中午才和老刘告辞回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