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川自祖师殿中飞身而起,身形如电,须臾间,便已飞至熠流光面前。
他目光如炬,仔细打量起眼前男子。
只见这位名为熠流光的男子,十七八岁的模样,不高不矮,一米七四左右,身着一袭鲜艳红衫,面容清秀至极,肤色白皙得宛如精致的瓷娃娃。
他的发丝肆意交错,头发略显凌乱,脑后续着一束蓬松的高马尾,周身散发着一股莫名的阴柔气息。
姜川双手抱拳,姿态端正,朗声道:“在下正是白云观观主,敢问兄台,莫不是找错人了?”
熠流光听到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之色。
他目光自姜川头顶徐徐扫至脚尖,稍作停顿,便开口说道:
“额……我想找的是周剑飞周观主,不知他可还在这观中?”
姜川面色一沉,语气中带着几分敬重与哀伤,缓缓地说道:“周剑飞是我师父,也是上一代观主,他老人家几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熠流光闻言,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他嘴巴微微张开,脸上写满了茫然的神色,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时,他心中连连叫苦:
天呐,这怎么跟我预想的不太一样?
正常流程不应该是我来到白云观,按照提前背好的稿子说话,请周剑飞周观主出山吗?
如此一来,不管事情办没办成,跟师父都能有个交代。
可是,可是这周老观主怎么突然就驾鹤西去了?
接下来我该怎样与眼前之人交流,又该怎样与师父交差?
哎呀妈呀,真是尴尬得要命。
很明显,熠流光是个性格内敛的人,在人际交往方面比较笨拙,就连此次前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先精心准备好的。
此时此刻,熠流光只能从喉咙中挤出一声“额”,试图缓解内心的尴尬与彷徨,随即便陷入久久的沉默。
姜川见熠流光缄默不言,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住了。
满心狐疑之下,他忍不住试探着开口问道:“既如此,那我们就此别过?”
他心里十分清楚,对方大概率是因万剑阁的任务才来的。
虽说降妖伏魔本就是修仙正道的分内之事,可当下局势,仙朝与仙门之间暗流涌动、纷争不断,他实在不愿无端被卷入这权力倾轧的漩涡中。
说到底,他一心只想安安静静地独自修行,远离各方势力的裹挟,不染尘世纷扰,守好自己这一方清净修行天地。
“等等。”熠流光眉眼低垂,沉默良久,突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眼底泛起一抹明亮的光泽,“不如你先随我见见师父。”
说罢,他红袖一挥,一面刻满岁月痕迹、古韵悠然的铜镜,凭空浮现在二人眼前。
“剑随心动,万刃归宗,风雷淬锋,破厄无咎。”
“万剑古铜镜,开。”
熠流光手掐法印,口中念念有词。
与此同时,铜镜镜面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石子一般,泛起层层微光涟漪。
紧接着,一张人脸自光晕深处缓缓浮现。
“拜见师尊。”
熠流光身形前倾,双手交叠,极为恭敬地稽首行礼,态度虔诚而庄重。
姜川见状,心中一动,脑海中瞬间闪过在葬骨原时从柳星河那里听闻的人物。
他暗自忖度,眼前镜中之人,想必就是那位黑土真人了。
“何事?”
霎时间,一道大气且不失威严的女声从铜镜之中轰然传出,如同洪钟鸣响一般,震得周遭空气都微微发颤。
姜川下意识循声望去。
目光触及之处,只见镜中女子端坐在一处光影朦胧之地,一张面容冷艳绝美,眉眼间不怒自威,恰似山巅傲然绽放的高岭之花,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凛冽气场,让人只敢远观,心生敬畏,不敢有半分亵渎之念。
“回禀师尊,我现已抵达白云观,只是出现了一点小小的状况……”
熠流光小心翼翼地说道,边说边抬眼看向镜中的师尊。
“什么小状况?”
黑土真人语气平淡地问道。
“就,就是,周观主他已经,已经去世了……”
熠流光结结巴巴地回答,说话间,又微微抬眼偷瞄了一下镜中的女人。
他话音刚落,镜子中便传来一道不可置信的惊呼:“什么?你说他死了?”
黑土真人的声音不自觉地发颤,口中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他怎么会死呢?!”
“师尊,师尊,师尊!!!”
熠流光满脸无奈,每次一提到那个男人,师尊就变得魂不守舍,自己连话都没法好好说完。
他心中暗自腹诽:我不过是个奉命行事的打工人罢了,你们那些爱恨情仇,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想把本职工作做完,然后该修炼修炼,该睡觉睡觉,有闲暇还能去尘世逍遥一番。
为什么这些人总是这么不让我省心?
姜川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直呼精彩,隐隐感觉似乎有一场大戏即将上演。
他暗自琢磨:好家伙,难不成我这便宜师父和七大仙门的黑土真人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这可真是太有戏剧性了。
“师尊——”
在熠流光一遍又一遍的呼喊之下,黑土真人终于回过神来。
此时,她眼眶微微有些湿润,问道:“还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虽然白云观老观主不在了,但他还有弟子,我觉得或许可以让他来协助我与斩妖司开展活动。”
熠流光说道。
“什么?弟子?男的女的?快让我瞧瞧。”
黑土真人听闻,急切地说道。
熠流光顿时一脸无语,心中暗自吐槽:人类这种生物,有时候真的让人难以理解。
真希望自己以后可别变成这样。
他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随后,熠流光摆摆手,示意姜川走到镜子跟前。
姜川依言走到镜子处。
“嗯。”黑土真人满意地点点头,“长得跟剑飞真像。”
姜川瞬间满脸黑线,心中满是无语。
不是,姐们儿。
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
我不过是师父捡来的弟子,又不是他亲生儿子,怎么就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