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姝三人在珠玉阁呆的时间并不长。
等打听清楚小胖丫的身份来历,赵灵姝重新洗漱装扮妥当,常慧心就带着两个姑娘下楼,准备去隔壁聚贤楼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对于这个安排,赵灵姝不太乐意。
秦孝章正在聚贤楼用膳,她真不想和这位殿下打照面。
尽管秦王殿下那张脸,非常对得起他天潢贵胄的出身,看着也挺赏心悦目。奈何他嘴巴刻薄,说话噎人,她怕同呆一个屋檐下,她会消化不良。
还没等赵灵姝提出反对意见,小胖丫就欢喜的叫开了,“真的么婶婶?我最喜欢吃聚贤楼的菜了。它们家的雪菜黄鱼特别新鲜味美,黄鱼用特殊手法煎制过,表皮酥脆,内里软嫩,入口即化;
酒酿清蒸鸭子也别有一番风味,鸭肉酥软脱骨,还有一股清淡的桂花酒酿香气,我配着米饭可以吃一大碗;
他们家的玫瑰莲蓉糕也非常有名,比一品斋的还要香甜软糯,但又不像一般的莲蓉糕那么甜腻,味道很清爽。可惜,它们家的菜不能外带,只有在聚贤楼内才能吃到……”
赵灵姝看着叭叭叭停不下来的小胖丫,她眼睛放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赵灵姝终于知道,她那一身肉是怎么来的了。
还真是一口饭都没有白吃。
赵灵姝见不得小胖丫这么高兴,问了个丧气的问题,“你不是说,你的月例银子都被嬷嬷拿走了,那你怎么还下的起馆子?”
小胖丫:“我爹两、三个月就会给我写一封信来,顺带给我送些零花钱。要不是我爹资助,我真是穷的连颗牛乳糖都吃不起。”
赵灵姝讶异,“你爹还给你零花钱?这钱张嬷嬷他们不知道么?”
“他们知道啊,可他们不敢抢。那是我爹给我的!”
赵灵姝无语。
你还得意上了。
有本事你用你爹去威慑张嬷嬷别欺负你啊!
你个小胖丫就只会护着这点零花钱。
看给你出息的。
赵灵姝说:“护住那些钱又有什么用,你出来吃饭,不还得带着张嬷嬷他们。说不定人家吃的比你更多,对了,人家还喝酒……啧啧,费半天力气,你这银子也是给人家准备的,只不过换个方式,先存在你这里罢了。”
小胖丫理解了这话的意思,白嫩嫩的小脸瞬间皱成了个包子。她圆圆的大眼睛里蓄满泪水,看着好不可怜。
常慧心见状,赶紧将女儿扯到一边去,“你快别逗她了,这小丫头已经够可怜了。”
赵灵姝挨了训,又败在小胖丫的泪眼中,不得不举手投降,“行吧,行吧,我不说了还不行么?”
一行人很快走出珠玉阁,这就准备往聚贤楼去。
却也正在此时,那负责将张昌母子送官的仆妇过来了。
仆妇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看着不像个好人。加上她一脸郁郁,眉头拧出个疙瘩来,那模样竟有几分狰狞。若不是熟人,在她凑近那刻,就撒丫子跑远了。
这婆子却是常慧心的陪嫁,别看面凶,本人忠心又能干,和孙嫂子有的一比。不过孙嫂子主内,这位钱婶子主外罢了。
钱婶子带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那京兆尹衙门接了案子,也立马审了,但张嬷嬷与张昌死鸭子嘴硬,无论如何不肯承认自己做下的恶事。两人还倒打一耙,将钱婶子等人说成寻衅滋事、沿路抢劫的恶人。
钱婶子不得已拿出了昌顺侯府的身份应对,对方震惊过后,果断说出他们是肃王府的家奴。
最后这场官司,以证据不足为由,张昌母子两个被当场释放。
钱婶子脸黑的不行,“人证物证俱全,偏那京兆尹就跟看不见似的,只说我们证据不足。那还要什么证据,要两位姑娘亲自去作证么?”
钱婶子气的捋袖子,常慧心面上也不好看,林宛瑜更是仿若天塌了一般,捂住脸哭起来。
“他们回去后,一定会去祖母跟前告我的状。这次怕不是禁食禁水那么简单了,他们若是真将我丢到家庙去,我还不如现在死了算了。”
小丫头眉眼挤做一团,哭的不成样子。
赵灵姝怒其不争,“整个肃王府,除了你爹,只有你最尊贵。你竟然还怕那两个刁奴?听话的赏他们一顿板子,不听话的,直接卖给人牙子了事。他们还敢将你丢到家庙去,呵,我借他们一个胆子,若他们真敢这样做,我后脚就将你救出来,咱们两个告御状去。”
常慧心心疼极了,将小丫头搂在怀里哄着,“没事儿,能有什么事儿。最坏也不过是姝姝说的那种情况罢了。你放心,真走不到那一步。算了,我和姝姝这就陪你往肃王府走一趟。有我们两个作证,那两个刁奴再怎么能言善辩,也落不了好。快别哭了宛瑜,才刚换过衣裳,一会儿你这衣裳又该换了……”
也好在现在正值用午膳的时候,太阳晒得厉害,街上几乎没有行人。不然,就林宛瑜这个痛哭的劲儿,不知该让人怎么联想了。
赵灵姝扯着她娘和林宛瑜的手往马车上去。
出了这事儿,今天这顿饭是吃不成了。
那京兆尹竟想着糊弄了事,这事儿她决不能忍。现在她就准备往京兆尹去一趟,她倒是要看看,当着她和林宛瑜的面,那京兆尹是如何说的出证据不足这种话的。
常慧心拉住了女儿,让她慢一些。林宛瑜个子矮,走的快了她跟不上。
另外,常慧心说,“我们几个女眷,即便过去了,那京兆尹也不一定把我们当回事儿。与其冲动跑一趟却无功而返,不如我去寻一寻妙娘。”
那京兆尹袒护张昌母子,多半是觉得,比起日落日山的昌顺侯府,肃王府他们更得罪不起。
肃王位高权重,简在帝心,肃王还有可能调任京都,为新一任羽林卫大将。比起煊赫鼎盛的肃王府,昌顺侯府有什么?
常慧心是妇道人家,也能分清楚利弊。可如此权衡左右,还做得哪门子京兆尹,断的哪门子官司?
常慧心能想明白的事情,赵灵姝更明白,一时间更加气郁。
有一个没能耐的爹,她和她娘出门都得被人低看一眼。
又想换爹了怎么办!
赵灵姝摩拳擦掌。
她这人自己能做的事儿,从不喜欢搬救兵。
她娘找陈妙娘的原因她知道,无外乎是平城侯府比昌顺侯府多了些权势,外加陈妙娘嫡亲的弟弟就在刑部任职。
刑部隶属三司,和大理寺、督察院常打交道,和京兆尹打交道的机会也不少。
若是刑部施压,京兆尹绝不敢敷衍了事。
但是,因为两个奴才,牵连这么多人进来,没必要。
她长了嘴,有的是道理可掰扯。京兆尹公正依法办案还好,不然,她不介意给他们扬扬名。
赵灵姝正准备把自己的打算和她娘说一说,却也正在此时,远处传来踏踏的马蹄声。
那马蹄声初听只几道,再听,却似有千军万马。
这是有八百里加急的军情了?
还是二代们不怕死的出来炸街了?
结果证明,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