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破碗重生

面对着王班头，陈祁倒是想叫一句姐夫。

但又唯恐王班头回一句：“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于是，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放下了手里的《云鬓风情志》，回应道：

“好的，头儿！”

“嗯！”王班头点了点头，神色如常。

他随手将一张提前写好的字条和一个布袋递给陈祁，动作干脆利落，转身便要离去。

临出门时，他脚步微顿，又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眼那本《云鬓风情志》，咳嗽了一声提醒道：

“注意节制。”

说罢，大步跨出房门，顺手还好心地帮陈祁把门带上了。

在无声的诅咒了两声辛绍之后，陈祁开始阅读王班头的字条。

「今日之事虽暂得平息，然司丞和孙管事恐未肯就此罢休。

「有慕容家在，吾等自不惧于他。

「唯忧其暗中使绊，行那阴损之计。

「故遣你出门一趟，接个差事，也算避避风头。」

读到这里，陈祁完全同意王班头的判断。

孙管事临走前的话语犹在耳前，还是出去躲躲为好。

不过王班头的字条还没完。

「此次公差有些特殊，临差之前，你体内灵气与香火务必尽数耗完。

「回差房之后，自有赏补，毋庸挂怀。

「之后你若欲入品，除却打熬血肉、壮大识海，还需修习九品功法。

「此类功法唯正役方可修习。

「而正役名额，并非轻易可得，须待来岁方有转机。

「我知你能胜孙大虎与完颜胜，想来修为已有所精进。

「然来岁之前，仍须继续打熬身体，不可自满。

「香火神念亦不可懈怠，须与之并进，不可偏废。」

至此，字条上的内容也被陈祁完全读完了。

至于那布袋里面，陈祁一打开往里一看，险些叫出声来。

不但有二十余枚香丸，更重要的是一枚「修行室不记名令牌」静静地躺在里头。

陈祁知道，这枚令牌大概率就是之前王班头给他看过的那枚。

‘破碗所需要的香火有着落了。’

陈祁心中稍稍感叹，便开始盘点手里的事情。

有了这修行室令牌，明日他便决定去司里偷……

不！修行的事情怎么能算偷呢！

陈祁决定明日就去司里拿一点点香火！

看看破碗吸饱了香火能让他得到什么好处。

做完这个事情之后，便是跟班头去出公差。

长期的话，便是打熬身体，等待明年的正役名额，然后入品。

至于今天他吸掉昏迷过去的完颜胜头顶香火一事。

陈祁已经大致摸清了这能力的边界。

只能在人完全没有抵抗能力昏迷过去的时候，才能吸收。

要是人是清醒的，比如清醒的辛绍，他的香火是陈祁吸收不了的。

对于这个能力，陈祁决定不轻易使用。

因为按照自家班头的说法：「他人香火神念有主，不可夺。」

若是这条规矩被陈祁打破，再被人发现……

陈祁不知道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毕竟他还要在这城隍司里厮混，暂时不想变成人人喊打的邪魔。

不过自从知道自己有了这个能力之后，他心里也多了一个更犯忌讳的想法。

‘既然他人的香火我也可以夺，那么城隍老爷这种正神的香火呢？’

想到这里，陈祁晃了晃脑袋，继续收拾东西。

一刻钟后，他终于瘫倒在床上。

伴随着窗外传来的马吊声，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

第二日晌午一过，陈祁便从修行室的大门里走了出来。

这一次，他有充足的时间打底，自然没有再闹出上回那场“香火消失”的事故。

此时，他体内的神坛已满溢着城隍香火。

而那口破碗，也几乎完全蜕变成了琉璃模样，只余下最后一点未曾转化。

这是陈祁有意为之——

毕竟，那东西是元广留下来的古怪宝物。

万一吃饱了香火后冒出什么异变，搞出点什么元广邪魔踪迹……

怕不是自家班头会第一个追杀自己。

谨慎起见，还是等出了城隍司，寻个僻静处再说。

同时，为了不被司丞的人看见，陈祁还特意绕到了城隍司的偏门，打算从这里出去。

不过，他司丞是没碰见，倒是在快出门的时候，撞见了正坐在一块青石板上的刘司正。

本来陈祁都没看见他老人家，可谁叫咱司正大捧着本书咯咯咯的笑得太大声了。

好奇心作祟，他轻轻催动香火搬运到眼中，一扫，顿时瞧见了封面上的书名：

《少侠饶命》。

‘嗯……和辛绍那小子一个品味。’

陈祁暗自腹诽。

权衡再三，他决定还是不去打扰司正大人“学习”，于是故意又绕了个弯，脚步轻盈地溜出了城隍司。

而就在他刚迈出门槛的刹那，方才还笑得前仰后合的刘司正，立刻抬起了头。

目光追随了几息，确认陈祁没有回头的迹象后，他这才撇了撇嘴，将手中的《少侠饶命》随手一丢。

随后，他压低身子，在青石板上摸索起来。

不多时，青石板微微泛起微光，一道隐匿已久的纹路缓缓浮现。

“哈，果然是这！”

刘司正抄起随身的痒痒挠，瞄准了纹路上的某个节点，毫不犹豫地狠狠捅了下去。

……

半个时辰之后，陈祁已经处于城南外瓦子厢的一间破旧屋舍中。

这里远离城隍司，也避开了各曹署衙门，四周人烟稀少，正是掩人耳目的好地方。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神，随即开始动手。

城隍香火缓缓从神坛搬运而出，被他一点点转换为元广香火，小心翼翼地纳入破碗之中。

十息之后，破碗陡然一颤。

碗内再也无法容纳分毫香火，半只破碗彻底蜕变成了晶莹剔透的琉璃状，漂浮于神坛之上，轻轻旋转。

陈祁屏息以待，目光炯炯，心中隐隐浮起一丝期待。

下一瞬，一阵无形的波纹自破碗荡漾而出，涟漪透入识海，带来了成片成片破碎的影像。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看清内容，异变便突如其来——

轰！

破碗又是一抖，陈祁只觉脑海如遭雷击，千锤万击之感瞬间爆发，剧痛汹涌而至，几欲将他撕裂。

剧痛来得凶猛，却又转瞬即逝，仿佛只是为了撕开一道口子。

尚未喘息片刻，新的变化接踵而至。

他的识海中，突兀地响起一道洪亮如钟的声音：

“三山敕封！元广五毒！护法驱邪！伏蛇镇疆！辟毒土地！威显真君！”

‘？？？’

陈祁神色一僵，尚未来得及细想，又一声同样的咒语骤然炸响——

只是声音不同，仿佛来自另一个人的口中。

接着是第三声，第四声，第五声……

更多的声音接踵而至，越来越密，越来越杂，最终汇聚成一片海啸般的齐声祈祷，轰然充斥了他的整个意识。

陈祁只觉自己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存在簇拥、簇推着，飞速攀升至某个未知的高处。

“咔！”

破碗再次轻震，下一刻，他的脑海轰然一亮，仿佛有一道神秘烙印重重地砸入识海。

伴随着这道烙印而来的，是一股不可抗拒、直抵本源的明悟——

他似乎已经不知不觉，被冠上了某种奇异又恐怖的身份！

陈祁呆滞了半息才反应过来，心中涌起荒谬绝伦的念头：

‘不是吧？！我成元广邪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