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刘备都不知道的秘密武器

江风裹挟着潮湿的水汽掠过营寨,将营帐外的火把吹得摇曳不定。

刘备的中军大帐内,青铜灯树上的七盏油灯齐齐一晃,将他扶案沉思的身影投在帐壁上。

他端坐在案前,眉头紧锁,面前杯中茶水早已凉透。

徐庶与庞统分立两侧,帐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主公,孙权此举虽有试探之意,但若能结为姻亲,于我联盟大有裨益。”

徐庶声音低沉,目光灼灼地盯着刘备。

“若能打消他的疑心,日后入川便可无后顾之忧。”

刘备轻叹一声,抬眼望向帐外,远处江面上江东战舰的灯火如星点般闪烁。

他何尝不明白徐庶的苦心?

只是想到自己年过半百,鬓发斑白,而孙权之妹正值青春年少,心中不免踌躇。

更何况,甘夫人与糜夫人随他颠沛流离多年,情深义重,若因联姻之事令她们受委屈,他于心何忍?

“元直所言虽有道理,但……”

刘备缓缓摇头,声音里带着几分苦涩:“孙小姐乃金枝玉叶,岂能委屈下嫁于我这般年迈之人?更何况家中已有贤妻,若因此生隙,反倒不美。”

庞统闻言,眉头一挑,大步上前,宽大的衣袖带起一阵风,烛火随之晃动。

他朗声道:“主公此言差矣!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年高祖为结盟项羽,尚能忍辱负重,今日联姻孙氏,正是稳固联盟的良机。若因私情误了天下大计,岂非因小失大?”

刘备被庞统的话刺得心中一颤,手指微微收紧。

他何尝不想早日复兴汉室?

只是想到家中二夫人,心中仍难决断。

他抬眼看向庞统,见其目光炯炯,似能洞穿人心,不由得苦笑:“士元啊,非是备不明事理,只是……”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随即帐帘被掀开,诸葛亮手持羽扇,面带笑意走了进来。

他一身素色长袍,步履从容,仿佛带着一阵清风,瞬间冲淡了帐内的沉闷。

“主公,二位军师,何事如此凝重?”

诸葛亮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嘴角含笑,显然已猜到了几分。

徐庶见诸葛亮到来,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将孙权提议联姻之事简要说明。

诸葛亮听罢,羽扇轻摇,眼中精光一闪,笑道:“原来如此,此乃天赐良机啊!”

刘备见诸葛亮也如此说,心中更加复杂,叹道:“孔明,连你也认为我该应下这门婚事?”

诸葛亮微微一笑,走到刘备身旁坐下,声音温和却坚定:“主公,孙权此举,表面是联姻,实则是试探我方的诚意。若拒之,他必生疑虑,联盟恐生变数。反之,若应下,不仅能稳固联盟,还可借孙氏之势,为日后入川铺路。”

刘备沉默良久,目光低垂,似在挣扎。

他想起甘夫人温婉的笑容,糜夫人坚毅的眼神,心中一阵酸楚。

但转念又想,天下未定,若因私情误了复兴汉室的大业,自己又有何面目面对追随多年的将士?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既如此……便依诸位之议。”

庞统闻言,抚掌大笑:“主公明智,此乃天佑汉室!”

徐庶也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诸葛亮却注意到刘备眉间仍未舒展,轻声道:“主公可是担忧家中二位夫人?”

刘备苦笑:“知我者,孔明也。”

诸葛亮羽扇轻点,温言道:“主公无需多虑。二位夫人深明大义,必能体谅主公苦心。待他日天下安定,再补偿不迟。”

刘备点点头,心中稍安。

他望向帐外,夜色深沉,江风依旧,但胸中郁结却似被吹散了几分。

翌日晨雾缭绕,江面如镜,初升的朝阳将粼粼波光映照在江东楼船的甲板上。

孙权身着绛色织金深衣,腰悬玉带,立于船首,碧眼微眯,远眺对岸刘备军的营寨。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青铜虎符,指节轻轻叩击着船栏,心中暗自盘算。

鲁肃快步上前,低声禀报:“主公,刘使君已至。”

孙权收回思绪,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快请。”

不多时,一艘轻舟靠岸,刘备携诸葛亮、庞统、张飞、赵云等人登船。

刘备今日换了一身素色锦袍,腰间佩剑,虽年过半百,却仍显英武之气。

他踏上甲板,向孙权拱手一礼:“吴侯。”

孙权笑容满面,上前扶住刘备的手臂:“我已备好酒食,专待使君前来。”

二人寒暄几句,随即步入楼船舱内。

舱中早已备好酒宴,案几上摆放着江鲜时蔬,酒香袅袅。

孙权居于主位,刘备坐于客席,诸葛亮、庞统、鲁肃等人分列两侧,张飞、赵云侍立在刘备身后。

酒过三巡,孙权放下酒盏,目光灼灼地看向刘备:“玄德公,江夏之事,不知可有良策?”

“焚民居,填水井,确实狠辣。”刘备接过话头,“不过我军斥候发现,南新城护城河尚未完全挖通。”

诸葛亮适时展开舆图,羽扇轻点:“满宠虽焚毁城外十里,但为保粮道,必然在云杜设有重兵,两城互为犄角,需要提防。”

庞统突然打开折扇,紧盯着孙权:“不如请周都督的水军从佯攻云杜,必能吸引于禁主力。”

他故意提及周瑜,想要看看孙权这个曾经对他不重视的“主公”,有什么态度。

孙权眼中闪过一丝阴翳,随即笑道:“公瑾尚在柴桑整顿水军,倒是子义、兴霸的水师已至。”

他指尖划过舆图:“不如这样:江东水军主攻云杜、南新,玄德公的荆襄士卒夺取西阳、軑(daì)国、𫑡(méng)县,如何?”

诸葛亮、庞统听了,面无表情,但手中的扇子各自顿了一下。

刘备看了一眼地图,这三座城全都靠近豫州,一旦战事胶着,曹操的援军旦夕可至。

恐怕比起南新、云杜更为难啃。

他凝视着案几上的舆图,眉头微蹙,进退两难。

却见诸葛亮轻摇羽扇,含笑拱手道:“吴侯此议甚善,我军愿担此任。”

庞统亦笑道:“区区三城,何足挂齿?”

二人神色从容,仿佛胜券在握。

诸葛亮目光如水,温润中暗藏锋芒:“只是攻下城池后,需吴侯速派兵接防。豫州曹军虎视眈眈,若因交接迟缓而失守,反为不美。”

他指尖在舆图上轻点,羊皮地图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孙权紫髯微颤,笑脸一僵,碧眼中出现了一丝犹疑。

他原想借此试探消耗刘备的实力,未料对方竟答应得如此痛快。

帐内青铜灯盏的火光映在他脸上,将阴晴不定的神色照得格外清晰。

“莫非他们另有倚仗?”孙权暗自思忖。

鲁肃见状,轻咳一声道:“两家既为同盟,接防之事自然责无旁贷。”

“好!”

孙权突然击掌,笑声如金玉相击:“就依孔明先生之言。”

他端起酒樽一饮而尽,琥珀色的酒液顺着胡须滴落,在锦袍上洇开暗痕。

暮色四合时,刘备回到营寨。

江风掠过辕门旌旗,将火把吹得明明灭灭。

他屏退左右,只留诸葛亮与庞统随行。

刘备掀开帐帘,眉间忧色未消:“二位军师,那三城易守难攻,我军若强攻,恐伤亡惨重。”

诸葛亮羽扇轻掩唇角:“主公且随我来。”

三人穿过重重营帐,沿途巡逻士卒纷纷行礼。

远处江涛声隐约可闻,与铠甲碰撞声交织成奇特的韵律。

营地西北角有座不起眼的牛皮大帐,四周布满暗哨。

徐庶正俯身清点物资,忽闻脚步声,猛地抬头,手中竹简没有拿稳,掉在地上。

“主公!”他匆忙行礼。

刘备环视四周,只见帐内整齐排列着数十个蒙着白布的庞然大物,形制古怪,似弩非弩,似砲非砲。

角落堆满陶罐,隐约能闻到刺鼻的火油味。

“这是?”

徐庶掀开最近的白布,露出通体黝黑的铁木结构。

三根精钢绞索呈螺旋状缠绕,后方装着半人高的木制抛臂。

“此乃弩砲,”他轻抚机括,精钢部件发出清越的铮鸣,“可射三百步,火油罐落地即燃。”

说着指向旁边标注着红色记号的陶罐,罐口密封的麻绳浸满松脂,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庞统突然大笑,震得帐顶尘埃簌簌落下。

他踢了踢脚边铁轮:“更妙的是这‘扭力抛石机’!”

白布掀开处,两个巨大的木轮中间架着横轴,绞盘上缠着浸油的牛筋绳。

“听维先说,当年安息人用它轰塌过大秦的城墙。”

他眼中闪着狂热的光:“诸葛夫人改进了绞盘结构,现在能抛射百斤巨石!”

刘备俯身细看,发现木架上刻满细密纹路。

诸葛亮执烛近前,火光顺着纹路流淌,竟显出连绵的山川图形。

“此纹可以减少震动,”他指尖划过木纹,“是在下的夫人观察水波荡漾所得。”

烛光在他清隽的面容上跳动,映得眸中星辉璀璨。

帐外忽然传来马嘶声,刘备透过缝隙望去,只见赵云正领着士卒演练新型云梯。

那云梯底部装有轮轴,顶端铁钩寒光凛凛。

“连子龙都……”

刘备喉头微动,袖中的手不自觉攥紧。

徐庶递上一卷竹简:“这些事维先从安息商人处得到了许多器械图样,以及他自己所画的器械图纸,经孔明与诸葛夫人研究改良,现已制成七种。”

竹简展开时发出脆响,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红黑两色批注。

刘备指尖抚过“旋风砲”“巢车”等陌生名目,忽然在“霹雳车”三字处停顿。

旁边画着个带翅的铁球,注解写着“内藏铁蒺藜,爆裂时方圆十丈人畜皆毙”。

这“霹雳车”原是曹操与袁绍在官渡使用的一种抛石车,刘备听说过它的威力,一直想要一观。

可惜当年自己逃命要紧,不然还真想看看究竟长什么模样。

现在却在这里看到,心中难免惊叹。

庞统突然凑过来,胡须扫过刘备手背:“可惜时间紧迫,只造出百架弩砲和三十台抛石机。”

他忽然压低声音:“但足够在曹军反应过来前,轰开那三座城的乌龟壳!”

刘备望向诸葛亮,后者微微颔首,羽扇在胸前划出优雅的弧度。

“原来军师早有准备。”

刘备长舒一口气,多日来的忧虑如冰雪消融。

他忽然单膝跪地,郑重抚过弩砲的绞盘:“有此神物,何愁汉室不兴!”

诸葛亮急忙搀扶,却见主公眼中泪光闪动。

四人相视而笑,帐外星河渐隐,东方已现鱼肚白。

但昨晚,孙权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独立大寨门口,凝视着不远处刘备军营中星星点点的火光。

“主公。”

鲁肃轻声走近,手中捧着一碗醒酒汤:“夜露寒重,当心着凉。”

孙权接过瓷碗却不饮,指尖摩挲着碗沿描金的吴越纹样。

“子敬,你看那刘备,答应攻取三城时,竟无半分迟疑。”

他突然指向江北,灯火映照下,对岸隐约可见士卒列队换防的剪影。

鲁肃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刘备军寨辕门处,数十辆蒙着油布的辎重车正缓缓驶入。

“确实蹊跷,那三城皆倚豫州,豫州屯军旦夕可至。”

“必是藏了杀器!”

孙权猛地转身,碗中汤药泼洒在织金地毯上,洇开一片暗痕。

他击掌三声,舱外立刻闪入三名褐衣男子,腰间鼓鼓囊囊似藏着短刃。

“尔等扮作卖柴人,混入刘备营中。”

孙权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虎符,在烛火上烤了片刻,符身显出暗红色的“游鱼”二字。

“尤其要查他们隐秘的角落,不要放过任何一处死角。”

其中一人抬头,面上刀疤在灯光下狰狞如蜈蚣:“若遇盘查该怎么办?”

孙权冷笑,碧眼中闪过狠厉:“就说奉诸葛军师之命送机密文书。”

经过这两日的观察,他弄清楚了刘备治军的风格,对诸葛亮的人向来不设防。

待细作退下,鲁肃欲言又止。

孙权却已从袖中抽出一枚令箭:“传甘兴霸!”

片刻后,甘宁赤足踏入船舱。

他古铜色的胸膛上还沾着未干的水珠,显是刚沐浴完毕。

“主公连夜召见,莫非有急战?”

孙权将令箭掷于甘宁面前:“明日你率一万军围攻云杜,务必切断曹军粮道。”

他指尖重重戳在云杜城西的官道上:“于禁若派援军,便放火烧了他们的粮车。”

甘宁咧嘴一笑,森白牙齿在烛光下泛着寒芒:“末将最擅劫粮!”

“记住,此战只为牵制。”

待甘宁离去,孙权又唤来太史慈。

银甲将军单膝跪地,铁戟横放膝前。

“子义明日为先锋,随我亲征南新,务必在一月内攻下此城。”

孙权将一枚兵符按在太史慈掌心。

太史慈握紧兵符,抬头时,发现主公碧眼中竟带着罕见的犹疑。

“主公在忧心刘备?”

孙权不答,转身望向窗外。

对岸刘备军寨忽然亮起数支火把,隐约可见有人推着什么巨大的物件正在移动。

他长叹一声:“惜哉,诸葛氏兄弟三人竟不能都聚在孤的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