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炎

我叫林炎,生于一座偏僻小乡镇,偏僻得让小小的我觉得这个世界就那么大,我即是全世界。

镇上的大人们几乎都外出打工去了,留在这个镇上的大人都是在这个镇上扎根已久,有自己的店铺。这似乎是这个时代特有的景象。

很不幸,我家是开店铺的那一批人。

也许对很多小孩来说家里开店铺,有父母陪伴在身边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吗,为什么我要说不幸呢?原因是我家开的店铺可不是能偷拿零食的小卖部,而是一个钢材加工厂。小小的我就要和爸爸妈妈拖着比我高几米的钢材来回走动,每次做事都累的要死不活的。

但是这样的好处是我可以切实体会到赚钱的辛苦。每当其他同龄人侃侃而谈赚钱有多困难,心里因花钱大手大脚而产生愧疚感,结果第二天仍我行我素,把感恩父母,赚钱有多难等话语抛之脑后时我从来都不会产生这样的感觉,因为我是真的切实经历过工作的艰辛,赚钱的不容易。

不知是家里开店的缘故,还是生性如此,我并不像其他家的孩子般活泼好动、张扬洒脱。相反,打小我就是一个较为“懦弱”的孩子,被“禁锢”的孩子。虽然父母从来没有不允许我去外面玩耍,可时不时的要帮家里做事,在家里看店慢慢的浇灭了我出去玩的热情。我也不是没有儿时的玩伴,因为我的特殊情况,其他小伙伴想找我玩只能是到我家里来玩,不过这也没什么,起码小时候的我没有感受过孤独。我和几个小伙伴经常到街上的超市去买点薯片,可乐以及各式各样的小零食,然后一同来到我家尽情享用这美妙时刻。

农村的一切似乎都是静止的。万年不变的常绿树木,熟悉的面孔,街道两旁林立的房屋,老人和小孩们心心念念的赶集以及一尘不变,不受外部冲击的生活。一代又一代人在这里生活下去,朝而复始,兢兢业业。

而一切似乎又都是运动的。从兴盛再到倒闭关门的网吧,大街上许久不见人影的卖葱油饼的老奶奶,后来我才从奶奶口中得知那个老奶奶在某个吉日安详的死去了。不过,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尝到过像小时候那般美味的葱油饼。大街上一批又一批孩童的欢乐声,跳跃声,追赶打闹声也告诉着我们一切都在运动。

可我觉得农村的一切还是静止的,我常常会在高中政治老师讲到“运动是绝对的,有条件的,无条件的”产生怀疑。为什么我的家乡数十年如一日,为什么我的家乡始终得不到发展,没有变化。每每听着室友愉快的谈论周末去哪打台球,看什么电影,哪里又开了家新奶茶店等等潇洒快活的时候我都会陷入沉思。我的家乡没有电影院,没有任何所谓的娱乐设施,连和我同龄的年轻人也没有多少。人们好像只是活在那里,日复一日,只是在那生存。

对很难接触到新事物却又不愿承认自己比他们差的我来说,我只能用我成绩好,用一直信赖、尊崇的儒家思想在心里去抨击他们那些不合理的、低级的想法和行为。以此来让自己获得短暂的高人一等的感觉,保护自己仅存的自尊。可一旦遇到品行,人格魅力优秀,着装十分时髦的人时,自卑便像一条毒虫般钻进我的大脑,侵占它,吞噬它,蔓延全身,深入骨髓。

尽管我家在我小时候就从村里搬到小镇上,但比起我读书所在的县城,小镇里的一切还是太普通和平凡了。

初中我就已经在县城读书,那是一个拥有初中和高中的学校。尽管后来我才发现在那座小县城之外还有市区,还有更大的省会,那所初中也不过是一个二流初中罢了,但这些已经是事后诸葛了。当时那所二流初中对从小乡镇走出来的我可谓是深深的吸引了我。诺大的篮球场和教学楼,绿茵茵的足球场以及食堂里的最简单饭菜都能让我感到新奇。

人总是喜新厌旧的,一旦遇见了更美好的事物以后就会毫不留情的甩掉以前所热爱的,所认为是幸福的事物。

我也不例外。

自从来到那所初中之后,我便不再对家乡里的一切感到知足。我逐渐厌烦呆在那座小乡镇。我开始讨厌那里没有奶茶店,开始讨厌那里没有小吃街,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娱乐设施。但我知道我始终无法改变,我的爸妈依旧在那里有一座小店铺,我依旧需要时不时的去帮他们干活做事,一次又一次。尽管我的父母已经是找到了最适合的生存方式,但我仍然会像要是他们去大城市打工就好,这样子我也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在寒暑假的时候去他们打工的地方玩,这样我也可以吃好吃的了,也就可以去游乐园玩了。这样的话海盗船,摩天轮等等这种梦里都遇不到的娱乐设施是不是也可以尽情的玩了。

还好,我初中时候的学习成绩挺好,尤其是历史、语文和政治尝尝名列前茅,历史更是一直稳居宝座。学习成绩好的我也结识了几位好朋友,当然我觉得并不是我成绩好他们才和我玩,他们本身成绩也并不差。成绩不错的我以及几位朋友的相伴给初中的我带来了一些曙光,让我觉得我其实并没有那么不堪,那么格格不入。以及在和他们相处下,我也不断的得知其实大家都差不多,都是来自农村,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的家离县城很近,而我家去县城却要很久很久。但美中不足的是,放月假的的那个周末我只能独自一人回家,而他们可以组队去玩。

就这样,在最开始踏入初中的激动,到后面的不安,再到后来的知足和平静以及书籍和历史的陪伴下,我有惊无险的考入了这所学校的高中部,我的人生也迎来了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