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城·子夜
改装吉普的轮胎在雅丹地貌间爆出火星,苏离用发丘印压住狂跳的脉搏仪。车载冰箱里冷冻的尸虫突然集体爆裂,黑血在玻璃上拼出精绝文字:“葬身之时将至“。
“左转!“王铁山突然抢过方向盘。车辆擦着悬崖冲进隐蔽峡谷,车灯照出崖壁上成片的悬棺。这些棺材不是木质,而是用某种生物甲壳制成,表面布满呼吸般起伏的孔隙。
林九川戴上祖父的琉璃镜,镜片里顿时浮现无数荧光丝线——整个峡谷布满肉眼不可见的毒蛛网。后视镜里追兵的车辆撞上蛛网瞬间解体,惨叫的人体在半空就被吸成干尸。
“停车!“苏离突然抽搐着指向岩壁,“那里...有我的名字...“
血色月光下,最新一具悬棺的甲壳正在剥落,露出里面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尸体。尸体右手握着的考古锤上,清晰刻着“苏离“二字,而腐尸的面容与她有七分相似。
王铁山用军刀挑开尸体的衣领,锁骨处赫然是同样的蛛网血纹。林九川的摸金符突然磁铁般贴住悬棺,棺内传来指甲抓挠声。当他们撬开棺盖时,涌出的不是尸气,而是带着硝烟味的黄沙——沙粒里混着1983年生产的八一式步枪弹壳。
凌晨5:47·魔鬼城地缝
林九川的登山镐卡在岩缝里,腐臭味扑面而来。苏离腰间的安全绳突然绷直,整个人悬在五米宽的裂缝上方。下方三百米处,数以万计的蛇蜕挂在钟乳石上,形成倒悬的白色森林。
“别动!“王铁山突然压低声音。他手腕上的军用指南针正在渗出黑血,表盘玻璃内侧显现出细密的甲骨文——这是卸岭力士特制的分金仪。
记忆碎片突然刺入林九川脑海:五岁那年祖父的书房,檀木匣里躺着半枚八一式步枪弹壳。老人用烟斗敲打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二十多个穿65式军装的年轻人站在青铜棺椁前,其中就有王铁山的父亲。
苏离的尖叫声将他拉回现实。六条骨白色的人面蛇从蛇蜕中钻出,蛇身缠绕着发光的青铜铃铛。当第一声铃响传来时,林九川的琉璃镜片突然炸裂,左眼传来灼烧般的剧痛。
“闭眼!“王铁山甩出三枚硫磺弹,爆炸气浪掀飞三条怪蛇。硫磺雾中浮现出荧光路线,直指裂缝深处的青铜门。门环上雕刻的鬼脸,与苏离发作时的血瞳纹路完全一致。
林九川用金刚伞抵住下滑的岩石,伞面突然映出祖父的脸。1983年的老人穿着勘探队制服,正将某个发光物体塞进青铜门缝。这个画面转瞬即逝,伞骨却传来真实的灼热感。
“门后有东西在呼吸。“苏离的考古锤突然磁化,锤头死死吸附在青铜门上。她右眼的血色曼陀罗已经覆盖半张脸,皮肤下似有虫豸蠕动。
王铁山用军刀割开掌心,将血抹在门环上。甲骨文顺着血流蔓延,门缝里突然射出数十条青铜锁链。锁链尽头拴着腐烂的军用水壶,壶身编号正是林九川祖父的勘探队编号。
当青铜门轰然开启时,气浪掀翻了三人。手电光束中,上千具现代装束的干尸呈放射状跪拜,中央石台上摆放着半卷《阴阳秘葬图》——正是林九川手中残卷的另半部分。
苏离突然扑向石台,发丘印与残卷接触的瞬间,整个洞窟响起祭祀乐声。林九川的瞳孔骤缩:那些干尸的冲锋衣上,全都绣着观山太保的罗盘徽记。
王铁山点燃最后支冷焰火,绿光映出祭坛顶端的蛇形浮雕。林九川正用祖父的犀角罗盘校对方位,盘面浮现的星图与苏离脸上的血纹逐渐重合。
“坎位缺角,这是镇尸局。“苏离用考古刷扫开青砖上的浮土,露出暗红色阵法。她突然僵住——刷头沾着的不是朱砂,而是新鲜人血。
地底传来铁链拖动声,八具青铜椁破土而出。王铁山肩头的蜈蚣疤突然爆开,钻出条双头铁线虫:“操!是观山的尸蛊!“他挥刀斩断虫体,溅出的酸液却腐蚀了阵法边缘。
林九川的记忆再次闪回:五岁那年深夜,浑身是血的祖父撞开家门,怀里抱着个青铜匣。匣缝滴落的黑血在地板汇成独眼图腾,与此刻祭坛上的阵法如出一辙。
苏离突然发出非人嘶吼,血纹在她后背凝聚成翅膀状图案。发丘印腾空而起,精准嵌入祭坛顶端的凹槽。整个地宫开始倾斜,砖缝渗出带着硫磺味的黑水,水中浮出无数写着生辰八字的桃木牌。
“这是炼尸池!“王铁山用洛阳铲挑起块桃木牌,上面赫然刻着他的名字和生辰。黑水突然沸腾,伸出七条青铜锁链缠住他的四肢。
林九川抛出墨斗线缠住横梁,却发现墨线在快速碳化。苏离此刻悬浮在祭坛上方,血纹翅膀完全展开,发丘印正将黑水转化为紫色雾气。
记忆碎片如利刃刺入脑海:祖父临终前攥着的不是《阴阳秘葬图》,而是张泛黄的合照。照片里年轻的王铁山父亲手持罗盘,身后站着戴金丝眼镜的苏离——与现在的苏离容貌完全相同。
当第七根锁链穿透王铁山肩膀时,林九川终于看清青铜椁上的铭文——“大明观山太保炼尸录“。他掏出黑驴蹄子砸向祭坛,蹄子接触紫雾的瞬间爆炸,气浪掀翻了所有青铜椁。
苏离坠落时颈后的血瞳纹突然睁开,射出红光击碎了炼尸池。黑水退去后露出地道入口,墙上用鲜血写着:“九川,快逃!“——字迹与祖父1983年的绝笔信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