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阳错

男子并未理会，上官哲的手则从两人身体穿过。

那一瞬间，上官哲觉得时间静止，在他的双手竟毫无阻碍地穿过了两人的身体的那一刻。

上官哲的动作猛地僵住，脸上的表情从气愤瞬间转为惊愕，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呆立当场，看着自己变得虚无的双手，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神中满是慌乱与茫然。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上官哲问道，可无人回答他，甚至没有人听见他的话语，更不要说，解答他的问惑。

他甚至不知道，谭欲是否还会看见自己，听见自己的声音。

男子始终听不见谭欲的回复，看见其额头上包扎的伤口，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他心下一紧，急忙俯身将谭欲抱起，触手一片冰凉，心中顿时涌起一阵不安。环顾四周，渺无人烟，他不敢耽搁，飞身上马，朝着镇上奔去。

上官哲看此情形，顾不上自己为什么又变成这个状态，跟了上去。

日头高悬，道上扬起一阵滚滚烟尘，一匹骏马疾驰而来，马上的男子神色焦急，怀中紧紧护着昏迷不醒的谭欲，发丝在风中肆意飞舞。

终于，来到镇上医馆，男子猛地一勒缰绳，翻身下马，抱着谭欲冲进医馆中，大声呼喊：“大夫！快请大夫！”

医馆内，原本有条不紊的问诊抓药瞬间被这急切的呼喊打破。

老大夫从里屋匆匆走出，瞧见男子怀中的谭欲，神色一凛，急忙挥手示意：“快，把人放到这边榻上！”

男子小心翼翼地将谭欲安置好，准备让出位置，给大夫问诊，可谭欲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着他的衣角，无奈，男子只得站在旁边。

上官哲看着躺在榻上的谭欲，以及牵着男子衣角的手，思绪万千。

老大夫迅速搭上谭欲的脉搏，眉头越皱越紧，随后又翻开她的眼皮查看，紧接着从医箱里取出银针，手法娴熟地扎入几处穴位。

上官哲眼睛死死盯着大夫的一举一动，心中默默祈祷，谭欲平安无事！

老大夫专注施针，片刻后，谭欲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男子眼尖，轻声呼唤：“谭姑娘，谭姑娘，你醒醒！”谭欲的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双眼，可眼神中满是迷茫与虚弱。

上官哲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脸上露出微笑。他刚想开口询问老大夫，谭欲的情况，可想到自己的情况，又没说话。

谭欲只短暂的醒来一会，很快就又睡过去。

男子看向老大夫，眼中满是疑惑，上官哲满眼担忧望向谭欲，刚才自己还未来得及和谭欲说些什么。

男子问道，“大夫，她怎么样了？”

老大夫捋了捋胡须，缓缓开口：“已经无碍，这位姑娘之前应该已经高热过，幸而已经退热，伤口处理还算恰当，刚才只是太过虚弱，才又重新昏睡过去，等会再开点补药即可。”

男子闻言，低头行礼，“多谢大夫！”

上官哲紧锁的眉头放下，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后静静待在谭欲床边。

“刚才没太注意，这不是老谭家那丫头吗？”老大夫问道。

“的确如此，晚辈在路边遇见谭姑娘，孤身一人，晕倒在路边。”

老大夫与谭父相熟，皆为医者，“哎呀，这个老谭，总是这样，说走就走，每次都随便把这丫头丢在家里！”

说完叹了口气，摇摇头，继续配药。谭父是有名的游医，一年到头在家中的时日屈指可数，唯独少了对孩子的陪伴，但始终是人家中事，老大夫也不能说些什么。

【哼，谭欲才不是孤身一人被丢在那里，是我带她去的！】

上官哲凑近，发现谭欲的睫毛还挺长，睡着的样子好可爱，伸出手指想碰一碰对方的睫毛，可却是碰不到。

上官哲看着自己的双手，一脸茫然，事实上，他早已经知道自己又变成鬼的状态，而且怎么多年，自己就是以这种状态存于世上，可为何此时会如此心痛。

难道不应该早已经习惯了吗？

不，不，不。

不应该是这样的，自己明明可以触碰到谭欲，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温度、气息，以及……

上官哲察觉到自己的心意，他喜欢谭欲，可，若是这种情况，喜欢可以改变什么吗？自己甚至都不能触碰到她，连站在她身边，都不会被他人发现。

这个世界上只有谭欲可以看见自己，和自己对话，她对于上官哲来说，是唯一，是独特的存在！

那上官哲呢？上官哲对于谭欲而言，又是什么呢？

甚至，现在上官哲都不能确定，谭欲是否还能看见自己？

与谭欲共度的那一夜，仿若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一切都如梦似幻。

当黎明的曙光悄然穿透窗棂，上官哲才惊觉，这是否是一场独属于自己一人的绮梦？

上官哲不知所措，喜悦与悲伤往往交织出现。

“少爷，少爷！哎呀，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先生到处找你呢！”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人未至，声先到。

一小肆模样的人来到男子身旁，“少爷，先生有急事找你。”

那小肆声音太过急切，吸引挺多人的目光，包括上官哲，不过上官哲主要是因为对方找的是那男子。

“小亮，别急，我就和你回去。”男子温和的拍了两下小肆的肩膀。

男子来到老大夫身前，行礼，“大夫，家中有急事，劳烦你照顾一下谭小姐，我稍后去去就回。”

老大夫抬头看了眼男子，“没事，这丫头我认识，你也不必再来，她醒后，自会回家。”

男子思索片刻，“那好，辛苦大夫。”说完便随小亮离开。

不知为何，看见对方离开，上官哲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些，他可不想谭欲醒来的第一眼，刚好看见文质彬彬的男人。

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有那么一点气质，想到这，上官哲突然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破破烂烂、脏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