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
殷若彤‘你’了半天也没有个结果，小马坦然面对她的注视没有丝毫逃避，甚至十分贴心的说道：“如果你是个高手，这时候就该动手跟我打了。如果你不是个高手，这时候就该想法道德绑架我了。比如说，为了将三方人都算计进去，你竟然视整座耳州城内的百姓于不顾吗？”
殷若彤闻言反而是冷静了下来，眼前的这个人有一种特殊的偏执，一种她看不懂的偏执，一种与世俗格格不入的偏执。
“你该庆幸，我不是一个凭因果断生死的人。从制作青蒿素这一点来看，我拯救了耳州城的许多百姓，是有功于民的，但也是因为这件事让誉王的人有了攻城的理由……就像是你，你之前暴露了油菜村的位置，虽然没有恶意却也导致了油菜村的毁灭。”
小马的话像是一根铁钎狠狠扎进她的心里，此刻她终于懂了，声音带着颤抖，“所以……你心里一直是怨我的，但你的原则使你不会对我做什么。也……才用这种方法惩罚我，对吗？”
小马并没有否认什么，看着殷若彤难过的样子，他还贴心的伸手抹去了一滴她眼角的泪。
“我其实挺庆幸的，你父皇没有教你那些帝王心术，不然你此刻不会对菊楼的那些人命如此看重。他们会因你而死，好好体会一下吧，你接下来的感受，就是我看到油菜村被毁灭后的心情。而菊楼那些人的死亡，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小马说着起身走向外面，到达门口的时候又停下，“从此以后我们仇怨已清……不过我还有别的事情依旧会去皇都，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我可以顺路送你。”
小马走了，只留下殷若彤颓然的坐在那里，她怔木的看着窗外，夜风的寒凉此时已不值一提，在她内心中作支撑的大义此时已经摇摇欲坠。
“原来，这种痛苦如此强烈的吗？我以后还要经历几次这种痛苦啊，父皇……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
耳州城外
清晨的雾气像一层厚重的灰色纱幔，沉甸甸地压在密林之上。树木高大而密集，枝桠交错，仿佛无数只扭曲的手臂伸向天空，试图抓住那即将消散的黑暗。阳光艰难地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叶，洒下斑驳而微弱的光影，宛如即将熄灭的烛火。
脚下的土地湿漉漉的，散发着腐叶和泥土混合的腥气，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脚下的泥泞在鞋底缓缓挤压。偶尔有不知名的虫鸣声从草丛中传来，尖锐而刺耳，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远处，一只乌鸦静静地栖息在枯枝上，漆黑的羽毛在微弱的光线中泛着冷意，它歪着头，用那双黄色的眼睛冷冷地打量着这片密林，仿佛能洞察一切即将发生的秘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仿佛连风都凝固了。树叶在枝头微微颤动，却发不出一丝声响，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在这片密林中，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沉重与不安，仿佛一场风暴即将来临，而所有人都已无处可逃。
咔嚓！
那是个魁梧接近三米的壮汉，硬朗的五官，身着一套订制的黑色文武袖袍甲。他一步踏碎了脚下的树叶，周围瞬间有无数残影出现。
一个一个又一个，一排一排又一排，很快一支百人队伍就集结完毕了。
这些人的眼神同样充满杀意，同样仿佛能够融入那漆黑的环境之中。
“都到齐了吧，太子那边派了谁过来？”
“回禀大人，我们派出去的探子没有回应，应该凶多吉少。”
那为首壮汉完全不介意，只是饶有兴趣的哼道：“太子身边有能人，张超死之前，太子的人就已经启程往这边赶了。算算时间，他们应该比我们提前很长时间就到了。”
手下闻言不解，“那为何他们按兵不动？”
壮汉瞥了眼这手下，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这会儿就无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藏拙哄我开心，嘁，反正咱也确实挺开心的。
壮汉笑道：“谁说他们没动？这疟疾不就是他们散播的嘛。”
“呃……属下不解。”
壮汉似乎心情不错，又解释道：“太子自然没有散播疟疾的理由，但陛下算无遗策，在他们启程之前就给太子下了命令，要揪出菊楼的人。”
“所以此举是针对菊楼的人？可菊楼的人跟疟疾有什么关系？”
“蠢货，疟疾仅仅针对二品以下的平民有效。根据已知的情报，烈国长公主身边只有一个一品的马夫，一个刚刚新生的白眼僵尸，再就是惊蛰了。一旦长公主染病，马夫和僵尸没法救她。惊蛰一旦动手势必损伤真气，其本就有伤，未必愿意。这时候能够出手的就只剩下菊楼的人了，一旦他们现身，那就不用再走了。”
旁边又一个手下却好奇问道：“可耳州城里不仅仅一个高手啊，其他人如果出手救长公主呢？”
壮汉笑的意味深长，“誉王的人和太子的人，都不会让这些人出手的……不过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能够彻底攻克疟疾！真是令人佩服……不过没关系，等我们开始攻城，菊楼的人还会出来，太子的人也还会跳出来。”
先前那个手下有些好笑道：“太子的人也不会让我们轻易干掉惊蛰吧，再说若是大人您出手，恐怕也不能保证长公主毫发无损的。”
壮汉无所谓的反问道：“长公主死不死，跟誉王有关系吗？她又不是跟誉王联姻，只能说她命不好，亲随护卫被烈国自己人打散，身边跟了个没用的马夫，又倒霉的感染了瘟疫。嗯，我献国必然给其太子妃位格，风光大葬！”
“……”
所有人再无异议，壮汉抬头透过繁茂树叶看看天色，“时间差不多喽！”
他缓步踏出丛林，来到距离耳州城门近七百米的空地上，双手高举向天仿佛在祈祷着什么。
一朵巨大的阴云缓缓笼罩了耳州城的城头，守卫的士兵此时刚刚打着哈欠换班，就觉得有股阴风袭来，抬头间阳光已经被遮蔽了。
紧接着，足有十几米粗的巨大光柱，自乌云中落下，目标正是那看似坚固的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