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彻斯特沦陷之际,在英格兰南北部交界的温彻斯特郡,一片幽深的森林。埃德蒙仰头望向天空,心中暗自估算,时间应该已至中午。自三天前,他逃进这片森林一路向北,起初,埃德蒙满心忧虑,生怕维京人穷追不舍。可随着时间流逝,他在茂密的森林中越走越深,那颗悬着的心才渐渐落了地。然而,新的担忧又接踵而至,每至深夜,林中的阴暗处狼的身影埃德蒙已经多次看到,晚上休息都不踏实
这三天,埃德蒙以采集到的红色浆果果腹,饮用的是附近小溪的生水。这般艰难的生存条件,让他微微腹痛已有两日。“该死的,我究竟身处何方?”他低声咒骂着。事实上,埃德蒙从小到大鲜少远行,活动范围主要就在林浦周边。他对英格兰各郡的了解,大多源自林普奇旁一家修道院的老神父。
埃德蒙的锁子甲已经被脱下,折叠好后夹在腋下,头盔挂在腰间和剑时不时碰撞发出声音。
这阴森的密林中,寂静得可怕,一丝声响都难以捕捉,安静到近乎诡异,让埃德蒙心里直发毛。“我怎么这么倒霉!”他低声嘟囔着,脚步不停,继续在齐膝深的草丛中艰难前行。
突然,一阵“嘎吱”声传来。埃德蒙心头一紧,不过脚下没停,心里想着可能是错觉,便没太在意。可紧接着,又一声“嘎吱”响起。埃德蒙虽仍在稳步走着,心里却警惕起来,暗自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埃德蒙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心中已然断定,这动静绝非出自动物,肯定是有人。对方没有直接冲上来攻击,想来应该不是维京人。这么想着,他看似随意地将手搭在了剑柄上。
突然,埃德蒙猛地转身,利剑出鞘,直指后方。后方那人显然毫无防备,冷不丁就扑进了草丛里,可身形还是暴露无遗。“什么人!快点出来!”埃德蒙厉声喝道,剑刃随着他的怒吼微微颤动,却不见有人回应。“你不自己出来,我可就过去了,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埃德蒙冷冷开口,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狠劲。
“我出来,我出来!”那人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人缓缓站起身。埃德蒙上下打量着他,此人年纪与自己相仿,一头黑发,脸上没有胡须,身着一套已然发黄的亚麻衬衣和亚麻裤子,斜挎着一个小包。埃德蒙目光往下,还瞧见这人身上有着干涸的血迹。“你是从爱丁顿战场逃下来的吧?”埃德蒙问道。“嗯,是。”那人有些尴尬地缓缓应道,“我叫埃卡。”
“我来自多克塞特郡。”埃卡说道。来自多克塞特郡,是吗我也是多克塞特郡。埃德蒙回答道但剑仍未放下。
埃卡微微缩了缩脖子,神色有些紧张,怯生生地解释道:“其实我也是刚发现你不久,看到你身上配着剑,心里有些发怵,就想先悄悄观察观察。我本来正打算跟你搭话呢。”他说得头头是道,表情和语气都显得十分自然。
埃德蒙却没有轻信,他目光如炬,将埃卡浑身上下打量个遍,冷笑一声:“哼,你在逗我?
或许也明白自己给出的理由不太能让人信服,只能无奈地笑了笑,赶忙解释:“你放心,我真没有恶意。”说着,他动作缓慢地从腰间的小包里掏出一把匕首,摊开手掌示意,“我浑身上下就这一把武器了。逃跑的时候,我把矛和盾牌都扔了。我就孤身一人,对你构不成任何威胁,真的,请你相信我。”埃卡满脸诚恳,眼神中满是祈求信任的急切。
再次将他打量一番,埃德蒙暗自思量,对方确实不太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他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剑,不过眼神里的警惕依旧没有完全消散,仍和埃卡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时刻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么说,你还杀过维京人?”埃德蒙目光紧紧盯着埃卡,眼中满是探究。埃卡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又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杀过,杀过两个。”
埃德蒙上下打量着埃卡,接着问道:“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埃卡微微低下头,说道:“农民,我今年19岁,之前一直都是农民。后来战争爆发,郡长的塞恩把我征召进了队伍。”说完,埃卡像是生怕埃德蒙不相信,又赶忙补充道,“请您一定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恶意。”边说边在腰间的包摸索着,随后掏出一块薄面包。
埃卡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递向埃德蒙,眼神中满是真诚:“这是我从家里带的,现在这是我身上唯一的食物了,给你。”埃德蒙看着递到面前的面包,眼中的警惕并未完全消散,他缓缓伸出手接过来,放在鼻尖仔细闻了闻,确认没有任何异味,是熟悉的那种干巴巴、硬得像石头的小麦面包。
埃德蒙缓缓咬了一口面包,费力地咀嚼着,干涩坚硬的口感在齿间散开。随着这口面包下肚,他心中的警惕稍稍放下了一些,紧绷的神经也略微松弛。他将剑插回剑柄,抬眼看向埃卡,问道:“你要去哪里?”
“呃,我不知道。”埃卡如实说道,脸上带着几分迷茫与无奈,“当时我一门心思只顾着逃命,等进了这森林才发现,自己早就迷路了。”说着,他的目光落在埃德蒙的装备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揣测,“我看你穿着锁子甲,还有头盔和佩剑,莫非您是一位……地位不低的塞恩?”埃卡试探着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敬畏。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塞恩呢?”埃德蒙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饶有兴致地问道。
埃卡挠了挠头,局促地搓了搓手,脸上带着几分憨厚与朴实,认真说道:“我在村里的武卫,顶多也就戴得起铁头盔。像您这样,连锁子甲都能穿得起的,我只在我们郡长的塞恩那儿见过,他就是塞恩。所以我想着,您肯定也是。”
埃德蒙听后了然,随即点了点头,“没错。”他一边回应,一边扭头将地上的锁甲与头盔捡起,接着开口说道:“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我现在身处何方。我的想法是往北方逃,毕竟那些维京人的军队这会儿应该还在南方。到了北方,说不定能找到一处安身之所,要是运气好,还能寻到村庄,好歹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那个……我能跟着你吗?”埃卡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语气中满是期待。
埃德蒙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后,开口说道:“你可以跟着,不过得和我保持些距离。”
“嗯,太谢谢了!两个人一起,总归是能有个照应,对吧?”埃卡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的笑容,话语里透着对结伴同行的期许。
埃德蒙都没有再多说什么,简单收拾一番后,便朝着北方迈步走去,埃卡快步跟去,埃德蒙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默想着:这里是北方,按照之前的判断,应该快走出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