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杂货铺子
- 外室欺上门?我转身嫁给渣男他叔
- 董汉分三锅
- 2124字
- 2025-03-04 07:22:08
前世姑姑咳血时,正是用珍珠粉混着陆君衍送的血燕,才多熬过三个寒冬。她回身福礼,翟衣广袖垂落如云:“大人若得空,不妨尝尝昭阳殿的梅花酥。”
软轿起驾时,来福牵马退后半步。陆君衍望着轿帘垂落的流苏,忽见温知虞葱白的指尖挑开一线缝隙。
暮秋风卷着片银杏掠过车辕,正落在他玄色官袍的蟒纹上。
“爷,刑部的人……”来福低声提醒。
“让他们候着。”陆君衍撂下车帘,“绕道东华门,本官要先去趟御药局。”
红缨扶着轿杆小跑,忍不住嘀咕:“首辅大人方才盯着姑娘簪子瞧呢!”
“多嘴。”温知虞摩挲着簪头暗纹,这是今晨从妆奁深处翻出来的旧物。那年她十岁生辰,姑姑用褪色的宫绦系着这支簪,说将来要亲手为她绾发。
轿子忽然一晃,崔嬷嬷掀帘递进个鎏金手炉:“姑娘暖暖手,娘娘特意灌的紫苏饮。”
她眼角余光扫过温知虞的耳坠,“这东珠成色倒是比贡品还亮。”
温知虞轻笑,指尖拂过珠面。这是陆君衍今晨扔过屏风的锦囊里掉出来的,当时裹着大明湖莲塘的地契。
轿外忽起整齐的跪拜声,想来是过了永巷。
“姑娘可知……”崔嬷嬷突然压低嗓音,“上月陛下在昭阳殿用膳时,提了句首辅该娶亲了。”
手炉暖意透过掌心,温知虞望着轿帘缝隙漏进的宫墙影子。
前世陆君衍暴毙那夜,姑姑攥着她的手说“听闻那人书房暗格里锁着你的画像”。
画像右下角题着“戊戌年冬”,正是她入宫陪侍的那年。
朱雀门的三十六级台阶硌着软底绣鞋,温知虞数到第二十七级时,听见昭阳殿檐角铁马叮咚。
崔嬷嬷掀开珠帘的瞬间,她嗅到熟悉的安息香——混着前世姑姑咳在帕子上的血腥气。
“小虞儿!”曦贵妃的声音带着喘,“快让姑姑瞧瞧……”
昱坤宫的青砖地沁着龙涎香,温知虞跪在莲花纹砖上,抬眼瞧见曦贵妃裙摆的金线牡丹。
那花样与她前世寿衣上的绣纹一模一样。
“好孩子快起来。”曦贵妃腕间的翡翠镯子磕在紫檀案上,“流夏,去院里摘些金桂来。”
温知虞起身时瞥见案头摊开的诗稿,陆重锦的簪花小楷刺得她眼疼。
曦贵妃忽地捏住她指尖:“这诗,你瞧着如何?”
“回娘娘,前一句倒有几分意境。”温知虞故意顿住,“可惜后边接的与首句平仄不协。”
曦贵妃的护甲划过诗稿,戳出个窟窿:“上月宫宴,本宫让翰林院出题‘寒食’,咱们的陆世子写了首《寒食帖》。”
她忽然咳嗽起来,帕子边缘洇出血丝,“你猜怎么着?与三十年前苏州举子王邈的遗作一字不差。”
温知虞捏紧袖中帕子。
前世陆重锦正是用这诗骗得她芳心,洞房夜却连韵脚都分不清。
“本宫命人试他。”曦贵妃从妆奁摸出支白玉簪把玩,“让他即兴对‘春风又绿江南岸’,你猜他接的什么?”
窗外蝉鸣忽地停了。温知虞垂眸:“莫不是‘秋雨难红塞北花’?”
“哈!”曦贵妃突然大笑,震得鬓边凤钗乱颤,“他憋了半盏茶功夫,憋出句‘明月何时照我还’!”
玉簪尖在案上划出深深沟壑,“平仄不通也就罢了,连对仗都不晓!”
温知虞盯着簪尖划出的“陆”字,想起前世陆君衍暴毙后,陆重锦在灵堂写挽联时的窘态。
那歪扭字迹与眼前诗稿上的簪花小楷,分明不是同一人所书。
曦贵妃突然凑近,药香混着血腥气:“更奇的是,本宫着人查他历年诗作。”她抽出一叠泛黄纸页,“十三岁作的《咏梅》刚劲雄浑,十五岁的《闺怨》却婉约缠绵,这字迹……”
“像是换了个人。”温知虞脱口而出。前世她曾在书房暗格里发现两套笔迹,一套是陆重锦的狗爬字,另一套却像极了陆君衍的瘦金体。
曦贵妃的护甲猛地掐进她手腕:“你早知?”
“侄女猜的。”温知虞面不改色,“娘娘可记得三年前春闱,有举子因夹带被杖毙?”
她指尖在诗稿上轻点,“那人的行书,与陆世子十三岁时的字迹倒有九分相似。”
窗外忽起秋风,卷着流夏摘的桂花扑进来。
曦贵妃松开手大笑:“本宫就说,温家女儿怎会看上草包!”她忽然压低嗓音,“那陆首辅……”
“娘娘,药煎好了。”崔嬷嬷在帘外禀报。
温知虞识趣起身,却见曦贵妃从枕下摸出个鎏金匣:“拿着。”匣中躺着对翡翠耳坠,与她腕间镯子成色相同,“这是本宫当年的嫁妆。”
桂花香里混进苦涩药味。
温知虞福身谢恩时,瞥见药碗底沉淀的朱砂——与前世陆君衍棺中发现的毒物同色。曦贵妃仰头饮尽汤药,唇角血丝浸得翡翠镯子愈发碧绿。
“陆首辅上月递了折子。”她突然道,“说要重修《邺史》,请陛下开翰林院旧档。”
染血的帕子轻飘飘落在温知虞裙摆,“你说巧不巧,王邈的案卷,恰在要调阅的名录里。”
温知虞捏着耳坠的手一颤。前世陆君衍正是在查漕运旧案时暴毙,死前攥着的正是王邈的验尸状。
曦贵妃与她说了很久的体己话,时辰到了,心中不舍,便问她:“你可有什么事,需要姑姑帮衬着?”
“不瞒娘娘,侄女想要间杂货铺子。”
昱坤宫的沉水香混着药玉凉簟的寒气,在珠帘后织成一片氤氲。
曦贵妃指尖叩着汝窑茶托,鎏金护甲在琉璃盏上刮出细响:“你要开杂货铺子?”
温知虞将海棠冻顶往姑姑手边推了半寸:“不拘是掌柜娘子还是绣娘,只要手巧机敏......”
“胡闹!”茶盏重重落在紫檀案上,惊得鎏金笼里的绿鹦鹉扑棱翅膀,“温家嫡女在京中抛头露面,你祖母知晓怕要气晕在佛堂!”
窗外蝉鸣忽然尖锐起来。
温知虞捏紧袖中黄杨木算盘坠子,轻声道:“姑母可记得去岁江州水患时,咱们施粥的棚子被地痞砸了?”
曦贵妃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蓦地蜷起。
“若有个不起眼的铺面作幌子,既能暗中接济流民,又能......”温知虞蘸着茶汤在案上画圈,“听闻南边来的货郎最爱在杂货铺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