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氟利昂陷阱

临江冰箱厂锈蚀的烟囱在暮色中喷出第一缕白烟时，林安然正站在液氮罐顶端。零下196度的寒气穿透加厚防护服，她看着脚下蚂蚁般的工人将德国进口的真空钎焊机推进车间，恍惚间想起前世参观特斯拉超级工厂时见过的巨型机械臂。

“林总！三号流水线卡住了！”技术员王建国的吼声被防毒面具闷成混沌的嗡鸣。林安然顺着安全绳滑下十五米高的罐体，落地时冰晶在发梢凝结成霜。

车间深处，二十吨重的冲压机正将日本进口的镀锌钢板碾成扭曲的废铁。工段长老赵攥着苏联时期的操作手册，布满冻疮的手在发抖：“德国人给的参数不对，这模具根本...”

“把图纸拿反了。”林安然突然用俄语说道。她扯过泛黄的图纸，在背面找到褪色的红星标志：“1967年哈尔科夫机械厂的图纸要镜像处理，就像照镜子。”这是前世在基辅拆解切尔诺贝利清理机器人时学到的冷知识。

王建国瞪大眼睛看着冲压机吐出完美弧度的箱体，仪表盘蓝光映亮他三天未刮的胡茬：“您连这个都懂？”

“周氏集团的人到哪了？”林安然摘下面具，鼻尖凝结的血珠滴在无氟制冷剂配方表上。张慧递来的监控画面显示，三辆黑色奥迪正冲破厂区警戒线，车头保险杠上还沾着晨报记者的相机碎片。

周子航踏进车间时，林安然正在给流水线女工演示焊接技巧。氩弧焊的蓝光中，她挽起的长发如瀑垂落，焊枪在镀铝铜管上画出完美的鱼鳞纹——这是二十年后的航天器焊接工艺。

“市质检局收到举报。”周子航将文件拍在温控台上，“贵司的无氟制冷剂，成分和我们的专利产品相似度99%。”

林安然关掉焊枪，从防静电服口袋掏出玻璃瓶。淡绿色液体在周子航眼前晃动，映出他骤然收缩的瞳孔：“上周贵司实验室丢失的样品，味道如何？”她旋开瓶盖，苦杏仁味弥漫的瞬间，周子航的保镖集体后撤半步。

监控室突然警报大作，张慧冲进来时马尾辫散了一半：“环保局的人带着检测仪来了！”

“带他们去三号仓库。”林安然将瓶子塞进周子航西装口袋，“记得说明这是周总特意准备的见面礼。”她转身按下控制台红色按钮，隐藏式传送带轰然启动，三百台印着周氏logo的压缩机从地底升出，每个都贴着“氟利昂填充”的警告标签。

王建国在通风管道里对着手机嘶吼：“现在引爆！”厂区西侧废旧冷库应声坍塌，雪崩般倾泻的氟利昂钢瓶滚到环保局车队前。林安然对着监控画面轻笑，这是她重生后布置的第一个陷阱——用周氏三年前偷埋的危险品，埋葬他们自己的阴谋。

深夜的实验室，林安然将液氮倒入保温杯。王建国盯着扫描电镜屏幕惊呼：“纳米多孔结构真的能锁住冷媒！”他手中的航天级气凝胶薄如蝉翼，正是从神舟飞船隔热层设计方案改良而来。

“明天发布会用这个做演示。”林安然擦掉结霜的显微镜，“记得准备磁铁。”她没解释这是为了重现2023年诺奖得主的经典实验，就像没提在周氏卧底三个月的技术主管此刻正在公安局交代证据。

发布会当天，周子航看着电视直播冷笑。当林安然用磁铁吸起冰箱内的气凝胶时，他手中的红酒杯突然炸裂——这是当年他父亲用来羞辱林建国的同款水晶杯。直播画面突然切换，环保局长亲自将“中国首张无氟认证”颁给安然冰箱，背景里三百台周氏压缩机正在压路机下迸发最后的氟利昂毒雾。

“温度测试环节取消！”张慧突然冲进后台。林安然摸到展示机侧壁水珠时，瞳孔猛地收缩——有人在冷凝管涂了亲水涂层。她扯过主持人的真丝围巾裹住冒汗的箱体，转身时高跟鞋精准踩中电源线。

全场灯光骤暗，应急照明亮起的刹那，林安然掀开展示柜后盖。十万流明射灯下，航天铝材锻造的蒸发器泛着蓝光，凝结的水珠正沿着纳米沟槽跳起华尔兹。她将话筒贴近箱体：“听，这是冰河解冻的声音。”

次日股市开盘，安然实业涨停板上的封单堆成雪山。周子航站在金茂大厦顶层，看着对面巨幕播放的NASA授权书——安然冰箱的隔热技术将用于国际空间站。他解开衬衫纽扣，锁骨处的伤疤泛着诡异红光，像极了林安然父亲车祸现场的那盏信号灯。

仓库暗室内，林安然用紫外灯扫描从周氏实验室盗取的磁盘。1992年的资金流水显示，父亲林建国的海外账户竟与周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窗外惊雷炸响，她突然看清磁盘背面的钢印编号——这是前世导致她车祸的那辆货车的集装箱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