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是虎是虫!

日头将近落在了山间。

余晖透着山峰,若隐若现。

眼瞅着比试结束、人群散尽。

涿郡郡守公孙起,该交代的东西,也都交代完了。

那已经包扎好左臂的公孙瓒,单手勒住缰绳,缓缓打马,朝着城门口行去。

“结束了。”

他侧首,朝着身后一众紧随的涿县骑从,淡淡开口。

“跟我回涿县吧。”

跟在他身后,紧紧相随的小吏关靖,此时满脸不甘心。

他低声劝说道。

“县君?为什么不比第三场啊?”

“这公孙峻,可是硬生生踩在了咱们的头上,这才起来的啊!”

“甚至...今日我还听到好多原本都不认识公孙峻的乡人们,逐渐开始传颂公孙峻的名字和事迹了!”

“若是比上第三场的话,就算是打平手了!咱们也都不算输的!”

“毕竟咱们第二场纯粹是器具不利,这才败了的!”

听得关靖的话语。

公孙瓒微微一愣,步履却是不停。

他缓缓纵马,踩着自己被夕阳倒映在脚下的影子,朝着涿县的方向前行。

走上了片刻。

公孙瓒方才轻笑一声,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似乎毫不在意一般摆了摆手。

“败了就败了吧!”

“败给自家族弟,不丢人!”

“对了!关靖。”公孙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的又是开口。

“那渔阳大族的田楷刚刚来找我了。”

“田楷?他不是渔阳田家的嫡系子弟吗?”关靖被转移了注意力,面上疑惑。

“我记得,他好像跟公孙度那群公孙主脉走得近些,他来找县君干什么?”

公孙瓒神情微微凝重了些。

“他说是不久之后,这北地或许会再起战火,问我想届时要不要入那破鲜卑中郎将田晏的麾下!”

“还说,公孙峻已经答应了如果战火再启,就会从军北讨。”

“县君答应了?”关靖稍显紧张地问道。

“阿峻都要从军?我如何能不去?”

公孙瓒重重点头。

他的眼中,再度浮现出了一抹战意。

“据说这次北伐,朝廷极度重视,要兵分三路,大破鲜卑呢!”

“异族王庭,那才是瓒应该驰骋的地方!”

“等到战火再起,我倒是要瞧瞧,你公孙峻,有没有那个本事,能在战场上,再压我一头!”

“是虎是虫,单单比试,可看不出来!”

说罢。

公孙瓒冷哼一声!

便猛地一拽缰绳,朝着涿县奔腾而去!

见得公孙瓒在败后,还是这般意气风发。

关靖等一众涿县骑从,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连忙纵马,跟在了公孙瓒的身后!

......

范阳城东,公孙小院。

田楷在田豫的带领下,好不容易见到了刚刚回来的公孙峻。

在简单自我介绍,以及闲谈之后。

那渔阳大族的嫡系,田楷,便抛出了自己此行来的目的。

“那涿县县令公孙瓒已经答应了我,届时烽火再起,要入我家破鲜卑中郎将田晏的麾下。”

“不知道公孙县尉,意下如何?”

望着眼前这位比田豫要有礼貌多的渔阳田楷。

公孙峻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

“我考虑考虑。”

“天色不早,还请先回吧。”

听到公孙峻答话。

田楷也不多留,只是拱手行礼。

“那就告辞了!”

说罢,他便带着那还想留下来、却又碍于天色,不是很好意思的田豫,还有一些田家随从,鱼贯而出。

出了院门。

一众人行了片刻。

青年人,田楷,率先扭头,冲着一侧的田豫,感慨说道。

“阿豫,看起来,你家大兄,没有公孙瓒好忽悠嘛。”

“那公孙瓒被我一激将,可是立刻就同意了!”

“那是自然!”田豫满脸自豪。

“我家大兄,可是比那公孙瓒,不知道强了多少!”

“要知道,我家大兄,曾经可是以一个信息差,便能够搏得百万财货的!”

“哦?”

“能够以一个信息差,搏得百万财货?”田楷挑眉,连忙问道。

“阿豫细说!”

田豫眉飞色舞,描述起来。

“当初北地大胜...”

看到田家这一对堂兄弟,终于走了。

公孙峻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关上了房门,如同失去了骨头一般,双腿一软,整个人都摆烂在了院中槐树下的石椅上。

趴在石桌上。

公孙峻一动不动。

天色渐渐转黑。

蝉鸣声越来越聒噪。

月上树梢!

原本有些燥热的夏风,也渐渐地微微转凉。

“大兄!大兄!”

“我刚刚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些翘课的同窗,他们说,你今日打赢了那涿县县令公孙瓒!”

“这是真的假的啊!”

“你早说今日你和那公孙瓒比试,我直接就逃了课不上,也要去给你鼓气啊!”

“而且,他们听说了那田豫只不过是跟着大兄混了一旬时间,就已然得了个两百石的屯长!”

“也都说,想来投奔你呢!”

公孙柏激动的声音从外处响起。

他推开院门。

看到由于疲倦,此时正趴在石桌上昏睡的公孙峻。

公孙柏满脸惊愕。

他下意识地便要脱去身上的长袍,蹑手蹑脚地靠近公孙峻,给公孙峻盖上衣物。

只是。

还没靠近些许。

昏睡过去的公孙峻,似乎是被公孙柏的大喊大叫给唤醒了。

他的双眼微颤,缓缓睁开。

转凉的夏风吹过。

让刚刚醒来的公孙峻,清醒了几分。

公孙峻长舒了一口气,眼神再次恢复了光彩。

只是...感受着浑身四处传来的酸痛。

他下意识地便低骂一声。

“直娘贼!”

“连续纵马狂奔一圈,再加上用这种传统弓,短时间高强度射箭二十支,果然还是太耗费体力了!”

“就连我,都有些遭不住了!”

骂着,公孙峻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眉头紧皱。

“不对啊!我都这么酸痛,那公孙瓒是怎么忍得下来的?”

“等一下!”

“他该不会是因为怕打不过我,这才不比第三场的吧?”

“我该不会是被他唬住了吧?!”

正思索着这个问题呢。

公孙峻忽的感觉有点不对劲,他猛地抬眸,微微一愣,这才留意到眼前正持着长袍准备给自己披上的公孙柏。

公孙峻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身体。

“阿柏回来了?”

“怎么样?和你那群同窗们告别了吗?”

看到公孙峻依旧生龙活虎,公孙柏这才舒了一口气。

他点了点头。

“已经说过了。”

“到时候,大兄去北新城时,我和那甄尧一同离去便是。”

公孙峻微微颔首。

接着,少年公孙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又是眼睛微亮,低声说道。

“对了!”

“大兄,刚刚我在回来的路上,还看到了那隔壁的刘老头!”

“刘老头?”公孙峻微微一愣。

“他在干什么?”

“那就那边的迎春楼,大兄你知道吗?”公孙柏又问道。

“知道!这片儿唯一一处上点儿档次的酒楼嘛!”公孙峻点头。

公孙柏忍不住憋笑。

“他正在那里,靠着给一些好奇的乡人,讲大兄的事迹,混吃混喝呢!”

“那群乡人们,还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奉他为座上宾客!”

“嗯?”公孙峻满脸疑惑。

“他都说什么了?”

“我当时在那里听了一会儿。”公孙柏满脸笑意。

“他说大兄刚刚出生的时候,就天生异象,火光冲天!”

“惹得他还以为是走了水,连忙提着水桶来救,跑到近处,这才发现是大兄出生了!”

“还说什么,他老早就看出来大兄不凡了!”

“屡屡接济咱们,和咱们亲如父子,他说朝东走,大兄不敢说朝西拐的!”

“还有。”

“他还说,小时候他抱着大兄,大兄尿在他手上的时候,他嗅了嗅,竟然异于常人,一点儿都不骚!”

听到这话。

公孙峻满脸愕然。

旋即,他和公孙柏对视一眼,皆是忍不住,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