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惊变黄河渡

寒冬腊月，黄河之上，冷风如刀割般刮过众人的脸庞。李坚站在和亲队伍的前方，望着波涛汹涌却已初结薄冰的黄河，心中五味杂陈。此次奉武则天之命前往突厥和亲，本就前途未卜，可谁能想到，此刻对岸竟如鬼魅般涌出一群黠戛斯死士。

李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对岸那些黑影，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指节都泛出了白色。望着那些来意不善的黠戛斯死士，他深知此刻已陷入绝境。黄河初冰本就脆弱不堪，而身后那高大的楼车，发出不祥的吱呀声，仿佛随时都会破冰沉没，将众人拖入冰冷刺骨的河底。

“阿秀，你究竟是谁？为何会有可汗牙帐的星轨图？又为何提及陨铁？”李坚压低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话，急切的目光紧紧锁住身旁的阿秀。此时的他，眉头紧皱，眼神中既有疑惑，又带着几分警惕。

阿秀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李坚，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坚毅，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她轻轻咬了咬嘴唇，开口道：“公子，此刻真的来不及解释了。但请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害您。如今之计，只能先过河。我知道一处浅滩，或许可避开敌军锋芒。”说罢，她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

李坚来不及多想，眼下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似乎也只能选择相信她。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而后大声对羽林卫都尉喊道：“听这位姑娘指挥，务必保护队伍安全过河！”声音在寒风中传出老远，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在阿秀的带领下，和亲队伍小心翼翼地朝着她所指的方向移动。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上。此时，对岸的黠戛斯死士已然发动攻击，他们弯弓搭箭，利箭如雨点般朝着这边射来。羽林卫们迅速反应，纷纷举起盾牌，奋力抵挡。一时间，喊杀声、金属撞击声交织在一起，响彻黄河两岸。

李坚手持改良弩机图纸，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平日的准备。他深知这图纸所代表的技术，或许是扭转局势的关键。突然，他眼睛一亮，脑海中闪过图纸中暗藏的膛线设计。这超越时代的技术，若能在此时发挥作用，说不定真能改变战局。

“都尉，让一部分羽林卫将连发弩装上特制箭矢，瞄准对岸骑兵的马腿射击！”李坚大声下令，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同时高高举起手中的图纸，在空中挥舞着。

都尉毫不犹豫，迅速照做。片刻后，改良连发弩发出密集的射击声。由于膛线的作用，箭矢的精准度和穿透力大大提升。只见对岸不少黠戛斯骑兵的马匹中箭倒地，马嘶声、骑兵的惊呼声此起彼伏，敌军阵脚大乱。

趁着敌军混乱之际，和亲队伍加快了过河的速度。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就在快要到达对岸时，意外发生了。楼车的一个轮子突然陷入冰面，巨大的车身因为受力不均，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不好，冰面要破裂了！”有人惊恐地大喊，声音带着无尽的恐惧，仿佛末日来临。

李坚当机立断，大声吼道：“所有人弃车，迅速上岸！”他一边喊，一边用力挥舞着手臂，示意众人赶紧撤离。

众人纷纷跳下楼车，在冰面上艰难前行。冰面在众人的踩踏下，发出令人胆寒的咔咔声，仿佛随时都会破碎。就在李坚快要踏上对岸时，一块巨大的冰块突然断裂，他脚下一滑，整个人瞬间落入了冰冷的黄河水中。

“公子！”阿秀惊呼一声，脸上满是惊恐与担忧。她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冰冷的河水瞬间浸湿了她的衣物，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她顾不上这些，奋力朝着李坚游去，紧紧抓住李坚的手臂，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往岸边拉。

在众人的帮助下，李坚和阿秀终于成功上岸。李坚上岸后，大口喘着粗气，他的头发和衣物都结了冰，整个人狼狈不堪。望着浑身湿透的阿秀，心中充满感激。他走上前，紧紧握住阿秀的手，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阿秀姑娘，多谢你救命之恩。但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还请如实相告。”此时的他，眼神中满是真诚与期待。

阿秀犹豫了一下，微微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公子，实不相瞒，我是突厥王庭的暗探。此次接近您，是奉了可汗之命。”说到这里，她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愧疚，看着李坚继续说道：“但在与您接触的过程中，我发现您并非寻常之人。您心怀百姓，有勇有谋，与可汗所说的中原皇子截然不同。所以，我决定帮您。”说完，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心中的重担。

李坚心中一震，没想到阿秀竟然是突厥王庭的人。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惊讶，有疑惑，但从她刚才舍命相救的表现来看，似乎并无恶意。他微微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问道：“那你为何要告诉我可汗牙帐的星轨图和陨铁之事？”

阿秀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李坚，认真地说道：“可汗对中原的连发弩和其他先进技术觊觎已久，此次和亲，便是想骗取这些技术。而陨铁是突厥最为珍贵的资源，可汗用它打造了一批神秘武器。我想，或许这些信息能对您有所帮助，让您在突厥有立足之地。”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李坚的表情。

李坚沉思片刻，心中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武则天赐婚诏书夹层中的密文，暗示要他获取突厥新式冶铁法的核心机密，而如今阿秀提供的线索，或许是个突破口。他缓缓抬起头，看着阿秀，真诚地说道：“阿秀姑娘，不管你之前目的如何，此刻你救了我，我便信你。希望我们能携手应对接下来的挑战。”说罢，他朝着阿秀伸出了手。

阿秀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她伸出手，握住李坚的手，坚定地说：“公子放心，我既已选择帮您，便会全力以赴。”

经过这场变故，和亲队伍损失惨重，不少马匹和物资都沉入了黄河。但好在人员大多平安。李坚整顿队伍后，继续踏上前往突厥的征程。

一路上，李坚骑在马上，眉头紧锁，仔细思考着阿秀提供的信息。陨铁、可汗牙帐的星轨图、新式冶铁法……这些线索在他脑海中不断交织，他隐隐觉得，这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数日后，和亲队伍终于抵达突厥边界。远远望去，突厥的营帐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广袤的草原上，五颜六色的旗帜随风飘扬，透着一股豪迈与神秘的气息。

就在这时，一队突厥骑兵飞驰而来。马蹄扬起阵阵尘土，气势汹汹。为首的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她身着华丽的服饰，袖口的狼牙项链格外醒目。那项链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主人的不凡。

“你们便是来自中原的和亲队伍？”女子勒住缰绳，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她的目光如电，直直地落在李坚身上。

李坚上前一步，微微躬身，礼貌而不失风度地说道：“正是。我乃武周六皇子李坚，前来履行和亲之约。不知姑娘是？”他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女子微微一笑，笑容如同草原上盛开的鲜花，美丽而动人。她骄傲地说道：“我乃突厥公主阿史那云。”

李坚微微一愣，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阿史那云袖口的狼牙项链上，心中猛地一震。那狼牙项链，与他坠马时捡到的残破玉珏纹路惊人相似……他的眼神瞬间凝固，脑海中思绪万千，这个发现，又会给他的突厥之行带来怎样的变数呢？

“公主殿下，久仰大名。”李坚定了定神，微笑着说道，但心中却在暗自思索着这其中的关联。

阿史那云上下打量着李坚，眼中露出一丝好奇：“早就听闻中原皇子风采，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只是，这一路过来，可还顺利？”她的语气看似随意，却仿佛暗藏深意。

李坚心中一动，想起黄河边的那场惊险遭遇，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多谢公主关心，路途虽有些波折，但好在并无大碍。”

阿史那云轻轻挑眉，嘴角微微上扬：“哦？波折？说来听听，本公主倒是有些好奇。”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探究，仿佛想要从李坚的回答中找到什么。

李坚心中暗自警惕，他微微一笑，简单地讲述了一下遇到恶劣天气的情况，略过了黠戛斯死士偷袭的部分。“不过是些天气原因，耽误了些行程罢了。”他说完，目光平静地看着阿史那云。

阿史那云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既已到了突厥，便如同到了自家一般。跟我走吧，可汗已经在王庭等候多时了。”说罢，她调转马头，朝着王庭的方向驰去。

李坚望着阿史那云的背影，心中默默想着，接下来在突厥的日子，注定不会平静。他深吸一口气，带领着和亲队伍，紧跟在阿史那云身后，缓缓朝着突厥王庭走去，一场未知的挑战，正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