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起手式

康达乐起初是南岸特维尔(特维尔,帕列斯王国的行政单位,帕列斯王国共四个特维尔,分别是围绕在帕列斯湖四周的南岸帕列斯、北岸帕列斯、东帕列斯和西帕列斯,其中西帕列斯为国王直辖,也是最富饶的一块土地和唯一的平原地区)的账记吏,负责撰写南岸特维尔一带的地方志和记录特维尔乐(乐,特维尔最高长官的官职)的施政命令定期发给科洛尹(国王的内廷大臣),并将这些内容整理成册,供后人查阅。

为了完成任务,康达乐经常游走于河谷地区,旅途中他经常对科摩棋尼文字进行思考,科摩棋尼文是帕列斯王国的官方文字,但其复杂的结构和繁复的笔画让普通民众难以掌握。更让康达乐感到困扰的是,科摩棋尼文与口语之间的脱节——文字无法完整准确地传达口语的意思,而口语也难以用文字完全记录。这种隔阂使得科摩棋尼文的使用范围越来越窄,仅限于贵族、官员和学者之间流通。每次特维尔乐前往国王的宫廷述职时,康达乐都会随行,为国王讲解南岸的情况。在这个过程中,他深刻意识到,文字的复杂性不仅阻碍了信息的传播,也限制了普通民众获取知识的机会。为此,康达乐经常在业余时间里研究如何改进科摩棋尼文字,他简化了文字的笔画,调整了语法结构,并创造了一种新的书写方式。然而,随着文字的改进,他发现语言本身也需要调整,才能更好地与文字相匹配。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他探索出了一套文字和语言的规律规则,并将其分别命名为“纽良威文”和“曼德律”。为了考察自己改良的成果同时增加词汇量,康达乐在自己的家乡明湖左岸创办了私人学院,取名为乐言学院,无论男女老少都免费开放。

南岸的渔夫科罗拉多斯是最早一批进入乐言学院的学院,他识字的目的是为了能够看懂帕列斯国王亨帝摩斯三世在当王子是写下的《帕列斯湖钓鱼笔迹》(第四卷),这一卷详细介绍了南岸帕列斯沿着帕列斯胡岸边的鱼群分布、习性和垂钓点位,由于生产力较为底下且帕列斯王国为了保证贵族们的狩猎和垂钓设有高昂的伐木税和船只税,很少有渔夫能够坐船到离岸捕鱼,对他们来说那样稳赔不赚,基本上所有的渔夫都是站在岸边进行捕鱼,因此能够读懂这本书对科罗拉多斯意义非凡。

科罗拉多斯每天都会早早赶到乐言学院。这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坐在学院的角落里,兴致勃勃地练习曼德律的发音:“tianyiping, diyiis, renpingsheng......”他的声音虽然生涩,但充满了热情。就在这时,康达乐走了过来,神情平静地看着他,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科罗拉多斯,你每天都在这里努力地学习,这让我很欣慰。但是你的生活和工作呢?比如白天你都在这里学习了,工作怎么办?我不认为晚上会是工作的好时机。”

科罗拉多斯愣了一下,随即向康达乐解释了自己的计划:他打算在学会纽良威文后,翻译《帕列斯湖钓鱼笔迹》,并将书中的知识应用到捕鱼中,从而提高自己的收入。然而,康达乐听完后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哦,那不过就是未来,但现在呢?”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击中了科罗拉多斯的心。他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低下头,默默收拾起自己的物品。他以为康达乐是在用官员、学者高贵之人的方式,高明而隐晦地劝说自己离开乐言学院。毕竟,像他这样的普通渔夫,怎么可能有资格像贵族和学者们一起学习呢?

看到科罗拉多斯的反应,康达乐不由地笑了起来。他连忙摆摆手,语气温和地说道:“不不不,你一定是误解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有要赶你走,只是希望你能够将学到的东西运用到工作或生活之中。学而无用,我是建议不学的。既然你有一个目标,那我们就开始实现它。从现在起,我就教你用纽良威文去读这本书,顺便完成纽良威文的翻译。同时,我希望见到亨帝摩斯三世,征求他的许可翻译这系列书籍。”

科摩棋尼文中跟鱼有关的词都是按照“lashuisanao(水中的)+颜色+形状”命名,康达乐对此不慎了解这些名词具体指代哪些鱼,因此在翻译的过程中要求科罗拉多斯参与进来,按照渔民的俚语重新对这些鱼进行命名,除此之外,一些垂钓的技巧和饵料制作还需要更多的渔民参与进来,于是康达乐对科罗拉多斯说“语言的创造离不开广大群众的,明天你就带我去你们渔民的行会里,大家一起讨论如何进行翻译比较好,顺便在那教大家。”

在乐言学院里,康达乐出于教学需要,自己翻译了《敕令》(帕列斯法令)《日、月和时间》(关于历法的书记)《南岸特维尔年表(11年)》三本书作为教材,此外几位贵族、学者出身的学员还一起合译了《帕列斯-荷菲什尼亚同盟条约》,用于探讨多国语言的共性,在纽良威文和曼德律在创造的过程中能够有更多的包容性。科罗拉多斯经过一年的学习后就能够比较流利地进行阅读,但是其中的内容比较深奥,他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平时又认为贵族和学者过于高贵,自己不是深入研究的材料,因此并未对以上的教材进行深究,只是希望尽快识字从而能够阅读《帕列斯湖钓鱼笔迹》。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被康达乐委以重任,一种莫名的进步念头涌上心头,“我为什么不去向康达乐讨教那些书籍的内容呢?”

一日,在完成了对浅岸常见的鱼类命名后,科罗拉多斯热情地邀请康达乐前往行会品尝他们的烤鱼,“我们用柳藤串着处理过内脏和黑膜的Ruofei(罗非鱼)在火上慢烤,因为是给您吃的,我们特意准备了一些yiann(被磨成很细的盐),吃的时候撒在上面会很美味。”

“kaosanao lashuisanao rouxia,用曼德律说就说烤鱼,这是一道很贵重的宫廷菜,看来你们的生活要比王公贵族们滋润,哈哈哈哈,也好,我要多跟你们打打交道,顺便评估一下jinsixia shuisanao jinrusilian的影响。”康达乐点头答应了科罗拉多斯的邀请。

科罗拉多斯对康达乐接受邀约很是兴奋,同时“jinsixia shuisanao jinrusilian”让他联想到了《敕令》,他知道这种词汇和语法是科摩棋尼文,而经过一段时间对纽良威文的学习,他很快想起了这是“禁入湖泊”的意思,但是在康达乐翻译成了“贵族垂钓令”,于是科罗拉多斯向康达乐阐述了自己的疑惑“先生,按照字面意思上来说,jinsixia shuisanao jinrusilian是禁止进入湖泊的意思,但是为什么您翻译的《敕令》里却用的是贵族垂钓令呢?”

“jinsixia shuisanao jinrusilian的颁布源自于曼阿利一世,就是当前国王亨帝摩斯三世的祖父,当时他们与荷菲什尼亚联手击败了塞纳特人,清除了帕列斯湖附近的蛮族势力,曼阿利一世按原先的承诺旋即将整个王国进行分封,马内斯、哈尼亚特、巴多拉里三个家族分别获得了南岸帕列斯、北岸帕列斯、东帕列斯,曼阿利一世掌管最为肥沃和毗邻荷菲什尼亚的西帕列斯,这就是今天四个特维尔的由来,因为大家对这个分封都感到很满意,因此就把特维尔的最高统治者成为suoyourenfushuhappy,乐,不久曼阿利一世邀请其他三个家族来到西岸帕列斯进行游玩,其中一个活动就是在湖边垂钓,三个获封家族势力最强大的就是在东岸帕列斯的巴多拉里,但他的钓鱼技术非常差劲,原本面对其他人的嘲笑他还不以为然,但他看到临近的渔民用渔网一筐一筐地捕获大鱼时顿时火冒三丈,认为自己受到了侮辱,立即跳下船游回岸上,气冲冲地回到领地,随后引发了王国的分裂危机,曼阿利一世不得不下令抓捕当时他们游玩区域附近的所有渔民,将他们贬为奴隶送去给巴多拉斯赔罪,并颁布了jinsixia shuisanao jinrusilian,所以这个法令的本质是让贵族们好好地享受垂钓,翻译成贵族垂钓令我认为可以很好地起到警示和教育作用,让他家能够了解这是一条恶法。”康达乐非常详细地跟眼前的年轻人谈论自己的想法,不过科罗拉多斯略显幼稚的回答让他不得不保持一个祥和的微笑“如果一条法律能够维持整个王国安定,那不应该算是恶法吧,比较我们渔民还能活着。”

“我现在有个想法,可以让你更好地进行《帕列斯湖钓鱼笔迹》的翻译,但从现在开始你要加倍学习”康达乐脑海里正在盘算自己的一个“更宏大”的计划。

“请您说”科罗拉多斯对康达乐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感到紧张、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