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成就道胎

龙蟒交缠在一起，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人，耳鬓厮磨，又好似不共戴天的仇人，厮杀咆哮。

青蟒通体流转着混沌罡风，每一片鳞甲都在高频震颤，切割着空气发出刺耳的蜂鸣。

血龙蛾布满裂纹的赤鳞下渗出赤红血液，这些血珠将方圆百里的云层都染成晚霞。

两条巨兽的獠牙间迸发着激烈的碰撞。

那撕扯血龙蛾的锁链周身缠绕着数以万计的微型气旋。

这些气旋相互吞噬又分裂，每次掠过血龙蛾的躯体都会带起大蓬金血。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末法时代的天意在排斥每一位证道先天的修士。

强大的修士会分走他的权柄。

他就像是懵懂无知的孩童，下意识的去守护自己的玩具，不愿与他人共享。

神通的重要性演绎的淋漓尽致。

起初，青蟒占据着主动，把控着局面。

血龙蛾只能如同狂风中的残柳，无助的摇摆，并尽全力的维持自己的生命。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血龙蛾体内的神通，像是不肯熄灭的烛火，守着最后的光明。

“嗤啦——”青蟒突然昂首，整个头颅化作螺旋风锥。

天地间响起万千利刃出鞘的铮鸣，血龙蛾胸腹瞬间被洞穿出丈许血洞。

可这凶兽竟顺势收紧破碎的胸腔，任由风锥贯穿躯体，用断裂的骨刺卡住青蟒咽喉。

后来者居上。

血龙蛾残缺的下颌突然撕裂至胸骨，整个头颅化作布满倒刺的捕兽夹。

獠牙间迸发的龙啸形成实质化的音波囚笼。

当青蟒挣扎着想要遁入虚空，为时已晚。

血盆大口合拢的瞬间，空间出现诡异的褶皱。

青蟒半透明的头颅被咬碎成无数青色光粒，每个光粒里都映照着风暴肆虐的虚影。

血龙蛾一直积蓄着力量，直到此时才显露出自己的狰狞。

林雀竟在这头恶兽身上见到了罕见的霸气。

它的体内毕竟流淌着龙的血脉。

血龙蛾脸上带着狂躁，仰天怒吼，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它望向还在挣扎的青蟒残躯，赤红色的双眸中燃起报复的快感。

它仰头，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将青蟒的残躯尽数吞入腹中。

血龙蛾喉间发出闷雷般的吞咽声，那些试图重组的风暴残片被强行撕裂。

风——散了。

被血龙蛾选定的神通，化为道胎。

那团朦胧光晕中先天道纹汇集，与血龙蛾心脉相连。

道胎破茧而出的刹那，整片劫云裂开金隙。

血龙蛾的眼中带着期盼的光芒，呼唤着自己的道胎。

眼神中的狂躁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见的欣喜。

“来...”血龙蛾突然口吐人言，喉间滚动的音节带着金属刮擦的颤音。

道胎带着流光尾翼，贯入血龙蛾的体内。

最后停留在它的心口处。

众人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血龙蛾的神魂，在此时强大到一种无法捉摸的地步。

“扛过劫难，神通结果成就道胎，这邪祟的证道先天算是成了。”林墨眯着眼，背后的剑匣中长剑隐隐作响。

待到清风彻底消散。

淅淅沥沥的细雨笼罩在血龙蛾的周身。

即使相隔甚远，林雀也能清楚的感知到那雨水中带着的生机与力量。

“瀑身雨，”林墨浑身的毛孔张开，下意识的去吸收空气中聚集的灵气，

“世间最精纯的灵气汇聚成雨，修士扛过天劫后，天地最好的反馈。”

“不过...”

每当雨滴击中鳞甲，表层就会浮现出人脸状的凸起。

这些人脸或悲泣或狞笑，张合的嘴巴将雨水吸入，又在下一瞬从眼眶喷出血雾。

远远望去，整条龙躯仿佛披着由万千怨魂织就的斗篷。

“不见本性，不过瀑身。”

吼——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地。

血龙蛾在雨水中拼命的挣扎起来，本来用于修补自身的灵力雨，对它来说像是致命的毒药一般。

它在雨中翻腾，想要躲避，可是那雨水像是蚀骨之蛆一样，汇聚在它的周身。

林墨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本以为这丑东西是邪祟，没想到竟然是魔！”

二者是有很大区别的，邪祟是阴仪混沌胎息的眠灵，本质上仍然属于天地本源。

但，魔，不为天地所容，本质上为天地排斥。

在先天之前可能会泯然于人，不被发现，但当一头魔强大到即将证道先天之时。

天意将会展现出极强的阻力，而这瀑身雨就是最好的表现。

看似柔弱的细雨，如同钢刀在血龙蛾的道胎、身体上刻下一道道的伤痕。

瀑身雨的目的就是将即将迈进先天的魔抹杀在摇篮里。

即使不能，这些伤痕就是印记，将跟随血龙蛾一生，直到他它彻底挣脱天意。

在这之前，每当使用道胎，都会向世人彰显，独属于魔的印记。

如同在寂静森林中亮起火光，迎接血龙蛾的也只会是，这方天地所有强者的围追堵截。

血龙蛾的挣扎，慢慢停止了，嘶吼声也逐渐减小，仿佛就要死在这天地酷刑中。

可，瀑身雨对魔造成极大损伤的情况，姬玄田岂能不知？

命府密室中。

孩子们抱在一起哭出了声，这是他们这一辈子少有的像是正常人的时候。

当第一只毒蛾顶破肚脐钻出时，孩子们的眼球突然暴凸，瞳孔里映出密密麻麻的复眼纹路。

“爹...我疼...”最瘦小的男童突然发出完整的音节。

他肚子皮肤下鼓起拳头大的移动凸起。

文溥心背靠的石门传来指甲抓挠声，他隐于阴影中。

直到所有哭喊声被蛾翼振翅的沙沙声取代。

石门开启的瞬间，青紫色脏器碎块顺着血水漫到文溥心靴边。

那些漂浮在血泊上的孩童面皮带着让人不忍直视的痛苦。

像是万千婴灵在恸哭。

随后，这群飞蛾扑棱着翅膀，飞上高空，飞向凤和山脉。

守在门外的文溥心抬头看着高飞的飞蛾群，神色暗淡。

每一只蛾代表的都是一个孩子的性命，天上密密麻麻的蛾子多的让人看不见眼光。

文溥心挥手摧毁密室，甚至不敢回首再去看一眼其中的惨状。

这位素来挺拔的修士已不自觉佝偻着背，仿佛那些消散的蛾群像是化作无形重担压在他肩头。

晃神间，一道血红色令旗虚影在文溥心的手中显现。

是姬玄田的血诏急令。

语气冰冷：

“去项，李，祝家，收拢虎符，不择手段。”

就在血龙蛾将死之时，飞蛾群赶到了。

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这群恶毒的蛾子就加入到了血龙蛾的证道之路中。

重重叠叠的毒蛾在血龙蛾的头顶织出一张大网，将所有的瀑身雨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