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的风，都带着麻辣味道。
实验室的恒温箱在武老师的精心照护下，成功爆炸了。
材料的培育时间又被拉长了一周。
很难评，武老师可能才是真正的炸弹人。
这几天，蒲凡几人迎来了久违的休息，在石定邦安排下，他们这几天游山玩水。
而彗星学会，似乎也在上次交锋后，隐匿回黑暗中，再没了动静。
王俊杰经过多次实验，终于平衡了吃辣和窜稀之间的规律，尽管湿厕纸一直在用，这几天他还是没少往厕所跑。
“纸！”
王俊杰佩姐火锅吃到一半，向卢骁伸出手。
几人只有卢骁出门喜欢背个包，所以东西也都放在他那。
“呐！”
王俊杰抓过湿厕纸又伸出了两根指头，比了个耶。
卢骁咽下嘴里的毛肚，递过去烟和火。
“一会见，兄弟们。”
“虽然，目前没有科学证据表明吃辣会增加健康人患痔疮的概率。”
“但是天府这边肛肠科是国内最权威的，也存在参考价值。”
蒲凡淡然的说道。
他碗里是麻酱，吃的都是清汤锅里涮的菜。
“兄弟，这里肛肠科出名，可能不是因为痔疮。”
卢骁吃着虾滑，满脸坏笑。
“那是因为什么出名？”
“嘿嘿，寸头圆脸络腮胡，春熙路上林心如。”
卢骁冲蒲凡挑眉坏笑道。
“不是很理解。”
一旁的段水水也听明白啥意思了，笑得脸都红了。
蒲凡歪头看向段水水，又看向卢骁。
“蒲凡，别多问了。你应该理解不了。”
这句话反而激起了蒲凡探索的欲望。
卢骁那句调侃还悬在火锅的热气里，蒲凡已经在脑海里检索相关的信息了。
“根据《柳叶刀》2023年全球性取向研究报告。”蒲凡用筷子尖蘸着麻酱在餐巾纸上画出一条正态分布曲线，“同性恋占总人口比例的3.4%-10.2%，其波动区间取决于文化包容度。”
段水水噗嗤笑出声，把涮好的竹荪放进他碗里：“人家在开玩笑啦。”
“我在讨论科学事实。”蒲凡把裹满麻汁的竹荪放入嘴里，咀嚼了一会咽下后，接着说道。
“在天府肛肠科就诊数据中，真正因同性行为导致的损伤仅占0.7％，这个数值甚至低于……”
“停！”王俊杰提着湿厕纸冲回来，啪的放在桌子上。
“你们在聊什么限制级话题！”
卢骁坏笑着吃着海带苗，脆嫩的海带苗在红油涮烫下，显得更加爽脆了。
“从神经生物学角度看，同性恋者下丘脑的INAH3核团体积与异性恋存在显著差异，这是胚胎期睾酮水平决定的。”
“很多同性恋，是先天就决定的，动物界也同样有同性恋，这是个体基因差异导致的。”
“咳咳!”段水水猛踩他的脚，眼神示意邻桌还坐着带着孩子的家庭。
“你踩我干嘛？”
蒲凡转头不解的问道。
其实大家隐隐都感觉到了，蒲凡的症状又开始犯了。
这件事他一定要争论个结果出来。
“嗝，所以呢，蒲凡，你想说明什么？”
卢骁舒服的打了个饱嗝，带着笑意看向蒲凡。
“医学只关心健康与否，就像这肉片，在清汤红汤里煮熟都是蛋白质。”蒲凡夹起一片在清汤锅里浮沉的肥牛。
“但辣锅更好吃！”王俊杰不服气地嚷嚷。
“所以，你的结论是？”
卢骁用询问式的话语，引导蒲凡自己结束这个话题。
毕竟隔壁桌投来不解的眼神让卢骁也觉得有些难堪。
“同性恋去病理化已写入世界卫生组织ICD-11标准。作为医生，我们只评估性行为安全性，比如正确使用安全套能降低72.3%……”
段水水把冰粉塞进他嘴里：“吃你的甜品吧科学家！”
蒲凡嚼着冰粉看向段水水，冰凉的冰粉落肚，他的思绪也变得清晰些了。
“你刚才踩我脚，是想向我传达什么事情吗？”
“笨蛋蒲凡，想让你别聊这个话题了，太尴尬了。”
段水水气鼓鼓的吃着酒酿圆子。
“好，那我记下来。”
蒲凡从卢骁包里拿出来自己的笔记本，在上面记录起来。
段水水绕过桌子，站在他后面看了起来。
1、段水水说'没事'时嘴角会下垂3度=她在担心
2、王俊杰挠右耳后=说谎概率73%/
3、戴乐喷柑橘香水时=要参加重要会议
“这是情感分析笔记么？”段水水凑过来后看着里面的内容，缓缓说了出来。
蒲凡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从中间撕下一页放在她的手心，然后迅速收好笔记。
那一页上精准的记录着最近她每一次帮助自己缓解感官过载的时间，最后用红笔画了下降23%的折线图。
“有效。”
段水水嘿嘿笑着，把那一页纸认真的叠好收了起来。
“卢哥，咱俩去捏脚吧，在这里我闻到恋爱的酸臭味，咱俩多余了。”
“走着！”
俩人勾肩搭背，丝毫没有征求蒲凡俩人意见的意思，径直的往外走去。
“那，咱俩去逛逛夜市？”
“好。”
蒲凡坐在长椅上感受夜风。他的特制眼镜放在一旁，世界重新变得柔和模糊。
远处夜市灯火像被晕染的水彩，食物的香气也不再具有攻击性。
Kim教授也叮嘱过他，眼镜不要一直带着，要学会适应这个全新的世界。
“试试这个！”段水水突然出现，递来一支糖画。琥珀色的糖浆凝固成大脑解剖图的形状，连海马体都清晰可辨。
“张记糖画第三代传人被我缠了半小时，画出来这个。”她得意地晃着战利品。
“不过摊主说，他是脑外科的，响应号召晚上来摆摊画糖人。”
“他没画中央沟。”
蒲凡举着糖画，对着路灯打量着。
蒲凡小心地舔了舔额叶位置。甜味在舌尖化开的瞬间，他听见段水水说：“下周我爸妈来医院体检，很有可能会见面……”
糖画突然变得沉重，这是他们第一次要面对的现实问题。
“我做了准备。”蒲凡从口袋掏出小本子，段水水看见上面写着《见家长应对策略》，细分到父亲谈论钓鱼时的应答方案和母亲端茶时的接杯角度。
“我爸不钓鱼的。”
蒲凡叹了口气，在这一条上画了个叉。
夜市的灯笼在他们头顶摇晃，暖光里飘着糖稀的甜香。
段水水突然觉得，那些阴影与倒计时都变得遥远，此刻唯有糖画融化的黏腻触感真实可触。
“再去排杏仁豆腐？”蒲凡指着最长的那条队伍。
段水水数了数前面有22人，对感官敏感的他简直是酷刑。
但此刻他眼神专注，仿佛那是世界上最值得等待的美味。
“好。”
“今天天气真好，风也不大，我们结婚吧，我还想吃个烤猪蹄。”
蒲凡语速极快的说出这些话。
怕段水水听清，又怕她听不清。
“好，吃完杏仁豆腐，就去吃烤猪蹄。”
蒲凡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站在他身前的段水水好像没有听到最关键的那句话。
“我答应你了，但是，你欠我一个求婚仪式。”
段水水没有回头，声音细若游丝，但是还是传到了蒲凡耳里。
“听到没有！笨蛋蒲凡！”
段水水回头气鼓鼓的看向他。
“嗯，好。”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