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王俊杰放弃了睡觉的想法。
本想着黄老亦未寝,叫着他去看日出,迎接晨曦。
当他走到黄老房间门口时,伸向门铃的手还是停了下来。
黄老睡没睡他不知道,但是这个点按门铃,如果没有着急的事。
黄老会帮他催眠的,物理层面那种。
王俊杰揉着发出阵阵撕裂疼痛的太阳穴,拖着沉重的步伐往自己屋子走去。
恍惚间,王俊杰看到蒲凡门口有两个人行动鬼祟。
瞬间,王俊杰的睡意全无。
他猫着腰蹲在转角处,看着两个人在门口似乎在操作些什么,还隐隐听到俩人用德语交流。
抬头看了眼房间号,确定是蒲凡的房间。
“坏了,是彗星学会的人。”
他催动着自己智慧的大脑,试图想出破解办法。
现在去叫黄老显然是来不及了。
时间很紧迫,看起来,这俩人似乎在破解蒲凡的门锁。
一旦打开门,蒲凡会有生命危险。
王俊杰回头寻找着,看到了一个灭火器,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还行,不算很吃力。
“先抡后脑勺放倒一个,趁另一个还没反应过来,用灭火器砸他的下巴。”
此刻临床解剖学派上了大用场,王俊杰第一次觉得书上的知识这么有用。
他半蹲着蹑手蹑脚的往俩人那走去。
走廊铺着的地毯完美的掩盖了王俊杰的脚步声。
房间门口的俩人此时正把注意力放在门锁上,背身对着王俊杰。
王俊杰挪到其中一人身后。
猛的站起身,扬起来手中的灭火器。
“狗杂种,吃劳资一记重锤!”
他在心中默念。
灭火器落下的瞬间,蒲凡的房间门打开了。
蒲凡从里头走了出来,刚准备跟门口俩人说话,结果注意到后面,满脸狐疑的看向俩人身后举起灭火器的王俊杰。
俩人也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往后看去。
被蒲凡开门这一打岔,王俊杰的灭火器没有砸下去,而是高高举在头顶。
“欸?”
王俊杰举着灭火器发出了疑惑声。
“先生,你好,锁修好了。”
其中一人用蹩脚的中文冲蒲凡说着。
“谢谢。”
“这位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
二人转头看向王俊杰,目光在灭火器上停留片刻接着收回来了。
酒店的服务人员显然具备极高的职业素养。
“没事,我锻炼呢。”
王俊杰连忙变换动作,拿着灭火器做了几个挺举。
“先生,五楼有健身房,健身的话可以去那里。”
工作人员伸出手,讨要着王俊杰手中的灭火器。
“哦,谢谢。”
王俊杰连忙递过去灭火器,拉着蒲凡进屋关门。
“丢人丢大发了。”
王俊杰在房间里盯着地板懊恼的搓着头发。
“刚才,我以为他们是彗星学会的,想来救你的。”
“你不知道,自打来这里以后我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咱几个被盯上了。”
“我觉得我可能有点过度紧张了。”
王俊杰说了半天,发现蒲凡没有回应他。
他抬起头,发现蒲凡已经坐到桌子前整理文献了。
“哎,行吧。”
王俊杰爬到床上,倚着枕头,看着桌子前蒲凡的背影。
当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身上还盖着被子。
房间里,蒲凡站在镜子穿着西装。
他不喜欢穿西装,这种束缚感让他觉得很难受。
但是今天的场合很正式,到场的医生都会穿西装。
他只能选择穿。
“我睡了多久?”王俊杰揉了揉头,快要疼到裂开的脑袋,似乎好转了一些。
“两小时二十分钟。”
“距离病历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
王俊杰听完连忙爬起来。
“我回房间换衣服!”
头都不回的往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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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尼黑会议中心的穹顶洒下冷白光晕,蒲凡坐在黄老旁边整理着病例资料。
讲座中心是十五块分屏,上面滚动着全球三十余家医院的临床数据。
戴乐和王俊杰分别坐在蒲凡和黄老两侧。
尤其是王俊杰,第一次见到这种阵势,不由得有些紧张。
他们的座位在大厅靠后的位置,再往后就是记者席。
国内的医院参加这种顶级病例讨论会次数并不多。
豫府这次提交的病例,也被排在了很靠后的位置进行讨论。
国际上大部分医学会议都是这种现状。
在简短的开场发言后,就进入了会议的传统开场节目。
每次讨论会,都会准备一个极其复杂的病例,参加会议的医生都能用面前的电脑提交诊疗方案。
慕尼黑会议中心的穹顶灯光骤然调暗,十五块分屏同步亮起深蓝色背景,投影出一份错综复杂的病例档案。
患者是位42岁女性,主诉进行性吞咽困难伴间歇性高热,PET-CT显示纵隔多发钙化灶,但所有肿瘤标志物均呈阴性。
“女士们先生们,本届开场病例由海德堡大学附属医院提供。”
主持人富有磁性的德语从台上响起,同声传译的机械音在耳机里流淌。
“患者已接受三次病理活检,结果均为慢性炎症。现在倒计时开始,完成诊疗思路的医生可以随时提交。”
蒲凡的指尖在触摸屏上划出残影,解剖图谱与最新文献在分屏间飞速跳转。
黄老侧身看向他屏幕上的思维导图,浑浊的眼底闪过精光:“打算从金属蛋白酶入手?”
“钙化灶的分布符合铍中毒特征。”
蒲凡调出患者职业史页面,焊接工三个字被红圈重点标注。
“但海德堡团队肯定排除了职业病因素。”
他在职业病这里画圈标上了一个问号。
戴乐的香水味突然侵入蒲凡的呼吸半径,她半个身子越过扶手,指尖戳中分屏某处:“看这里!患者五年前接受过二尖瓣成形术,有没有可能……”
“人工瓣膜相关肉芽肿病。”
蒲凡几乎与她异口同声,目光对撞,戴乐感受到蒲凡近在咫尺的呼吸,面颊变得有些酥麻。
在她沉浸在这微妙的氛围里时,蒲凡已经转回屏幕开始构建诊疗模型。
王俊杰坐在黄老一边,盯着自己屏幕上停滞不前的空白文档。
不知道是没怎么睡觉还是怎么样。
他的冷汗浸湿了衬衫领口,他扯了扯领口环视四周。
突然瞥见后排记者席闪过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个在深夜烘焙坊跟他点头微笑的卫帽男人。
此时正将长焦镜头对准蒲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