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打劫多少人了?”
林清似笑非笑地看着那粗犷大汉。
大汉额头冒汗,连忙摆手道:“好汉饶命!我们真是第一次打劫,真的!”
林清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戏谑:“第一次?你们分工明确,动作熟练,说是第一次,你们自己信吗?”
大汉被林清的气势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支支吾吾道:“三……三次。”
“三次?!”
林清声音陡然提高,眼神凌厉地盯着他。
大汉被吓得一哆嗦,连忙改口。
“不不不,大侠,我说实话!我们从清源县出来五天了,一共打劫了六次,总共……总共就得了十两银子。”
林清掏了掏耳朵,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六次?才十两银子?现在当劫匪都这么难混了吗?”
旁边一个小弟见老大被逼得满头大汗,赶紧站出来解释,“这位好汉,俺们老大真没骗您!老人、妇女、小孩儿我们不劫,只劫有男人的队伍。当然,那种阵仗特别大的队伍,我们也不敢碰啊!”
“您这队人少,看起来还像是有钱的,所以我们才……才动了心思。”
“可就算是打劫了六次,也不至于才十两银子吧?”
林清依旧满脸狐疑,还是不太相信。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弱弱地举起手:“那个……大侠,我是第六次被打劫的。”
“我是第三次……”
“我是第四次……”
合着劫匪还收编被打劫的人是吗,似乎看出了林清的疑虑,主动解释道。
似乎是看出了林清的疑虑,那人主动解释道:“大侠,我老家因为闹兽灾,活不下去了才不得不背井离乡,逃到清源县讨生活。谁知道,清源县的日子也不好过……”
“清源县也闹兽灾?”林清皱眉问道。
“那倒没有。”那人摇摇头,叹了口气。
“只是清源县的赋税太重了,像我们这种逃难来的人,想进城都得先交两文钱。要是想做点小生意,比如卖些干柴,还得交一笔市场管理费和清洁费。
这还不算完,本地的柴帮还要抽走五成的利润。这么算下来,进城卖柴不仅赚不到钱,搞不好还得倒贴钱。”
“而且,本地的那些大家族还联合起来,上午到中午都不买柴,一直等到太阳快落山了,才压低价收购。”
林清听得眉头紧锁,忍不住问道:“那你们第二天再卖不就行了?”
“大侠,话是这么说,可我们这些逃难来的人,根本不能在城里过夜。
官府说我们有安全隐患,除非住客栈。可客栈一晚上就要十几文到几十文,我们哪住得起啊!”
那人苦笑道。
“这段时间,都是我们老大收留了我们,让我们在荒郊野岭也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又一人补充道,语气中带着感激。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诉说着各自的遭遇。
无一例外,他们都是因为家乡突遭变故,才不得已背井离乡,只是清源县的情况却让他们雪上加霜。
林清听着,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这情形像极了人魔宗在各地用百姓炼丹的套路。
可当初苍梧县接到朝廷命令后,可是开仓布施,县里的各大家族、武馆也都纷纷救济难民,甚至连一些富裕的乡镇也收留了不少逃难的人。
怎么到了清源县,情况却完全相反?难道这里的县令敢违抗圣旨不成?
他越想越觉得蹊跷,心中暗自警惕起来。
“带我们去你们住的地方瞧瞧。”
蓝瑛慧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众人闻言,脸上纷纷闪过一丝犹豫,互相看了看,却没有立刻回应。
“怎么?莫非你们刚才说的都是假的?”
林清冷哼一声,眼神锐利地扫过众人。
“不敢!不敢!”粗犷汉子连忙摆手,解释道,“只是……那里不止有我们这些人,还有我们的妻儿父母,一家老小,我们怕……”
“对你们的命我们没兴趣。”
林清打断他的话,语气稍缓,“况且,我们像是杀人不眨眼的魔修吗?”
众人看了看林清和蓝瑛慧,又看了看地上那些只是受了轻伤的同伴,这才稍稍安心一些。
确实,这五十多人中,只有粗犷汉子稍稍受了点皮外伤,其他人只是受到了些许惊吓。
若是对方真有恶意,他们哪还能站在这儿说话。
粗犷汉子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好,两位大侠请跟我来。”
他说完,转身带路,其他人也纷纷跟上。
……
一行人穿过密林,又走了一段崎岖的山路,终于来到了他们的居住地。
说是居住地,其实不过是七八个天然形成的山洞,勉强能遮风挡雨。
好在附近有一条河流,水源倒是不用发愁。
山洞周围杂草丛生,藤蔓缠绕,若不是有人带路,外人很难发现这里竟还住着一群人。
洞口用树枝和破布简单遮挡,勉强算是个门。洞内虽然收拾得还算整洁,但一眼望去,除了几堆干草铺成的床铺和一些破旧的锅碗瓢盆,几乎一无所有。
看到有陌生人进来,他们脸上没有笑容,只有深深的无奈和麻木。
对他们来说,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新人的加入,而是能填饱肚子的食物。
“陈老大,这次……?”
一位老人颤颤巍巍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和不安。
被称作陈老大的粗犷汉子,脸上挤出一丝苦涩,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林清和蓝瑛慧一一走过那些洞穴,所见之处皆是贫瘠与困苦。
这群所谓的“劫匪”,实际上与难民无异,甚至比逃到苍梧县的难民还要凄惨。
林清沉默片刻,从怀中掏出五十两碎银,塞到陈老大手中,什么也没说。
陈老大握着银子,手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忽然,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低声说道:“大侠,我劝你们不要去清源县。我知道你功夫好,但那里……不安全。”
“有什么不安全的?”林清眉头一皱,追问道。
陈老大四下张望了一下,确认周围没有外人,这才凑近林清,压低声音说道:“有人被杀后,被挂在了城墙上。那人死之前曾告诉我,让我赶紧逃。”
他神情凝重,显然这件事对任何人都未曾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