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访方寸山

西牛贺洲。

方寸山，三星洞。

大门紧闭，香火不继。

洞府外爬满了藤蔓，石阶上积满了厚厚的落叶，仿佛已经荒废了数百年的光阴。

蜘蛛网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这里的孤寂与沧桑。

“嘎吱～”一声。

一只身披僧衣的猴子推开紧闭多年的石门，打破了这所尘封多年古老洞府的宁静。他的动作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但石门依旧发出刺耳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山谷中。

身后还跟着一个青年人，面容英武，眼神中透露着刚毅。

他将青年人引进洞府，但自己却并未进门。

“祖师说过，不再见我。”猴子低声喃喃，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怀念，“俺老孙只能将你引到此处，能否拜师学艺，就看你的机缘了。”

那名青年拱拱一礼，恭敬道道：“张道冲多谢大圣了。”

那猴子正是当年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只见他自嘲的摆了摆手道：“不要叫我大圣，都一千多年了，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俺老孙现在是斗战胜佛。”

随即又道：“现在三界妖魔不断、精怪横行，也不知怎么了，天地大变，俺老孙得赶紧回花果山组织孩儿们操练，准备战事了。”

他说完，抬头望向洞府深处，眼中闪过一丝眷恋，随即又化作一声叹息，看了一眼后转身离去。

孙悟空转身刹那，僧袍下隐约露出锁子甲痕迹。那本该佛光澄澈的斗战胜佛金身，竟缠绕着几缕黑气，转身飞向空中时，震落点点暗红，像是干涸太久的血迹。

但是他们二人都没有发现的是，当孙悟空转过身的那一刻，三星洞内最深处闪过一道宠溺又无奈的眼神。

张道冲望着孙悟空远去的背影，居然带着些许沧桑和疲惫。

这世道是怎么了？

连齐天大圣、斗战胜佛都好像人到中年那般疲惫。

这个世界现在真的能么多高强的妖魔吗？

“你小子若是能得祖师真传，学成后最好能来助俺老孙一臂之力。”

远处的身影没回头，但是传来了一句话：“那样俺老孙便感激不尽了。”

张道冲目光坚定，然后对着孙悟空道：“好，我一定会去花果山帮助圣佛的。”

这一次，他没有再称呼大圣，而是用了圣佛。

洞府内，一片昏暗。阳光透过石缝洒进来，映出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张道冲沿着石阶一步步向上，最终来到一座破旧的蒲团前。蒲团上积满了灰尘，仿佛已经许久无人使用。

他拾阶而上，一步一步走到最高，然后只发现了一个略为破旧的蒲团，想来是当年菩提老祖打坐讲经所坐。

看着蒲团，似乎曾经菩提老祖的身影浮现在眼前。

于是他退后几步，然后恭恭敬敬的跪下，对着蒲团磕了三个头。

然后开口道：“弟子张道冲，潜心求道，望祖师显圣传法。”

空旷的洞府，连只虫子都没有，只有张道冲自己的回音。

他倒也不急不躁，知道菩提老祖不会轻易现身的。

于是四下寻找起来，从旁边耳室的一处寻得一处扫帚，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将整所洞府打扫起来。

当张道冲开始打扫时，发现每个房间都残留着不同道韵：丹房墙面留有八卦火痕，剑阁地砖暗藏剑气刻痕，连扫帚划过藏书阁地面时，灰尘竟自动排列成《黄庭经》残篇。这座洞府本身，就是本无字天书。

这令张道冲惊奇不已。

一连数日，饿了去外面树上采摘孙悟空当年吃过的果子，渴了就喝点山泉水。终于，洞府焕然一新，仿佛重现了昔日的庄严与神圣。

这一日下午，他打扫完毕后，想将扫帚去山涧口处冲洗干净，出门的时候，被门槛绊到连摔三个跟脚，但最后稳住身形，没有跌在地上。

这时，他若有所悟：据《西游记》第二回记载，当年孙悟空就是被祖师拿戒尺打了三下，然后夜班三更时分，去祖师房里，暗自传授长生不老之术。我刚才跌了三跤，难道这是祖师显灵了？

张道冲是个穿越者，本是未来社会某西省的一位“老表”，从重点大学毕业后在社会上当了一只毫不起眼的社畜，每天被万恶的资本压榨九九六不停歇，周末还要被叫去加班，过年时候还要天天被家里催着相亲。

但是新时代睁眼看世界的小仙女们却不肯拿正眼看他，宁愿当某某某的第十三房地下小妾也不愿意当他的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尽管她们也不知书达理、完璧无暇，原因很简单，只因为他家里是农村的，拿不出“六个九晚九”的接盘买单钱。

略感生活不如意的他，有一次来到四川青城山游玩，看到一个小女孩一不小心差点摔落悬崖，然后自己上前拽了一下，小女孩救了上来，但自己却掉下去了。

张道冲心想算了，俯首甘为孺子牛，就当一命换一命了，救了未被污染的孩子就当积累功德了。

但没想到坠崖没死，而且还穿越到了西游世界，直接来到了花果山，结识孙悟空后，向孙悟空求道修行。

但是一番接触之下，孙悟空对张道冲道慧根、天赋惊讶不已，认为他是西游世界从未有过的天才，凭自己的修为教不了他，便引荐其来这里寻仙访道，拜师菩提老祖。

作为一个穿越者，张道冲自然是看过西游记的，而三跤之数，似乎是菩提祖师在点化自己。

在门槛处摔跤，那就在此处等着祖师。

于是他将扫把丢在一旁，把洞府大门紧紧关上，然后于大殿上点上三炷香，对着空中敬施一礼道：“弟子在此，恭候祖师大驾。”

夜色渐深，明月高悬。洞府内一片寂静，只有香火缓缓燃烧的声音。张道冲盘坐在蒲团上，闭目凝神，心中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已经来到后半夜了，张道冲渐渐的有些困了。

就在他准备强打精神，不至于昏睡过去之际。

突然洞府内霞光万道、霓气升腾，霎那间，似乎有无数道韵吟诵，又仿佛有无数梵音颂唱，各种宝经不绝于耳，声声与大道法则暗合。

张道冲感觉自己的脉搏和气血都随着这经文吟诵的频率跳动着，心中不由得大惊。

接近着，空中传来一句“难！难！难！道最玄，莫把金丹作等闲，不遇至人传妙诀，空言口困舌头干。”

祖师，终于显圣了。

只见空中闪过一道虚影，妙相庄严，空寂真如，全气全尘，没尘垢姿；一副道德已全的圣人姿态。

非道非儒非佛，又亦道亦儒亦佛。

张道冲大吃一惊，菩提老祖，居然真的显化。

于是当即倒头便拜：“晚辈张道冲，见过老祖。”

那道虚影渐渐凝实，然后缓缓走下台阶，开口道：“起来吧。”

声音入耳，只感到一股无上空灵仙气传来，顿时感觉灵台一阵清明。

随即起身，张道冲看向菩提祖师，只见祖师须发皆白，仙风道骨，威严自居，但看向张道冲的眼神中满是和善。

只见菩提老祖笑着问道：“是那猴儿，引你至此吧，我这洞府已荒芜有了数百年的光景，除了他没人能找得到。”

张道冲大惊，看来老祖还是偏爱孙悟空的，可怎么不见他呢，都成佛了。

像似看透了他心中所想那般，老祖笑着叹了一口气道：“那猴儿，虽顽劣倒也还是听话，自终未曾说过我的师承，现在修成正果，三界都知晓了也不来见我，倒是有些死脑筋。”

原来是孙悟空听话不敢来见老祖。

授业恩师，事之如父，不敢稍有违矩背言。

张道冲道：“圣佛虽然未进门看望老祖，但是一直挂念着祖师”

菩提祖师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随后看向张道冲问道：“你能解出我的暗语，自是悟性不凡，你姓什名谁，家居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