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囚禁

研究室像一艘飞船一样在黑暗的通道中飞行,沈世玥甚至可以感觉墙外金属与金属间的摩擦声,一声声如同磁悬浮列车的轨道,偶尔也有些刺耳,可是实验室毕竟不是火车,它没那么稳定、匀速,速度不均让沈世玥胃里开始闹腾,此时的她不觉得害怕,反而意识到一个问题,“难道我晕车?”

“这是什么地方?”沈世玥回过神就发现自己连同实验室一起进入了一个房间,一个与实验室离奇吻合的房间。

沈世玥困惑地扫视周围,白色光洁的墙壁、窗户被米白色的布帘掩上,水晶吊灯放出耀眼的光芒,将内室照的如同户外,屋子是标准的三室两厅,装修简约典雅。

房子里安静的吓人,客厅透明的电脑屏幕上红色光点闪烁,一个带着博士帽的小机器人头像出现。

“主人……有人找你……”

“主人?你是在叫我吗?”

还不等小机器人回答,屏幕自动弹出一个女人的上半身,沈世玥认出那正是欧洲同盟的副执政长司米娜,“沈小姐……”

“米娜长官,是你们把我弄在这儿的?”答案是肯定的,只是沈世玥还是忍不住要问,因为她实在是不知怎么开口,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为什么研究所与研究室分离,为什么研究室会通向这里还与这栋房子如此契合。

“沈小姐,你不用惊讶,这栋房子就是按照研究室的比例设计的,这是实验室的最后安全王牌,”司米娜回答,带着不太流利的中文。

“涂中校怎么样?其他人呢?普洛卡斯和瀚垣戈,他俩都被感染了,他们都成疯子杀了好多人,那些士兵都不是对手。”

沈世玥想要将自己知道的信息说清楚,但她的脑子还有点混乱,只能想到哪儿说哪儿。

“他们消失了,监控传来的最后画面是他们炸了基地大厦,撇开那些变异者不谈,可以说除了你之外无一人生还……”

沈世玥吃惊地捂住嘴巴,整栋大厦被炸,这意味着什么,不止是他们这三层楼的研究人员尽数死亡,而是整栋大厦,整栋!这个认知让沈世玥呆若木鸡,都是因为那个药品,都是因为她,是她害死了那么多人,她是凶手,凶手。

抬头看向司米娜,那张绝世的面容似乎透着深深的责备,正在指责她这个凶手,沈世玥捂着脑袋缓缓蹲下,脑子里有无数的声音在回荡,指控她是个凶手,沈世玥疯狂地大叫起来,“不是,不是我!不是我——”

“沈小姐,沈小姐……你冷静点,冷静点……”司米娜看到沈世玥崩溃的模样顿感不妙,药物已经泄露,像疫病一样呈几何传播,他们需要抗体,普洛卡斯已经指望不上,这个世上只有沈世玥最了解那种药物的。

可无论司米娜怎么呼喊都无法将沈世玥的神智唤回,只得对身边的秘书嘱咐着,“你好好看着她,等她恢复过来立即报告……”

这一等便是一个下午……

当墙上的机器闹钟咯咯地叫着“晚上六点啦,晚上六点啦”,沈世玥终于有了动静,六点了,晚上了,陈逸斌还在等着自己,她要回去找他,将所有的委屈、罪恶通通告诉他,她要向他忏悔,她要他的支持。

“沈小姐,您终于清醒了……”

沈世玥转身向门外走去,只回了一句“我要出去……”

“对不起,沈小姐,您出不去了……”

“什么意思?”刚迈入玄关的脚顿时停住,沈世玥不解地回过头看向屏幕的身影。

“沈小姐,我们希望您可以好好合作,这间屋子的外围布了激光罩,您根本出不去,支撑激光罩的两块能源电池一起拔出才能废除,一块就在我们这儿,一块在您那间屋子……”

“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囚犯?”

“沈小姐,你要知道,只今天一个下午,潜能药品的流失已经导致了百分之一的人死亡,如果抗体再不研究出来,不需要渡卢卡星人的进攻,人类自己就能毁灭。”世界人口已达百亿,也就是说已有一亿人感染了。

“百分之一,怎么会这么多?”

“被感染的动物都被放了出来,见人就咬,直接被咬死也就罢了,多数人都是半死不死被感染,加入了野兽一族……这个数据上升的太快,我们来不及防备,好在病原区已被隔离……不必担心。”

不担心?怎么可能不担心,司米娜说的轻松,可沈世玥知道,这只是安抚她而已,只是人类感染还好,要是连动物都感染了,那病原真是无处不在,一只狗甚至一只蚊子都可能带着病菌。

“我会留下……”静默许久,思考一段时间,沈世玥终于做了决定,“不是因为你们,而是弥补我的罪过……”顿了顿,她继续说,“可以通知亚洲同盟的陈逸斌少校么?告诉他我还活着,我不想他为我担心。”

“对不起……”司米娜带着歉意缓缓地说,“变异人不只是普洛卡斯一人,中央担心一旦被他们知道你的行踪会对你不利,不过我们可以隐瞒新华大厦炸毁的事,只要明天陈逸斌少校出征。”

名义上保护,实则软禁,不过,“谢谢。”

沈世玥的声音平静极了,无悲无喜,她已经彻底明白了一个事实,如果抗体不研究出来,她毫不怀疑自己将会在这个小房子里度过这一生。

“沈小姐,东边那个房间有量子传送带,如果您需要什么,或者有什么东西给我们都可以通过它给我们。”

不等司米娜继续说下去,沈世玥抢先一步,“好了,我知道我该干嘛了,拜拜……”说完便一按挂键over。

陈逸斌,逸斌,沈世玥缓缓地蹲下抱膝蜷缩成一团,在这温度适中的房间,她却倍感寒冷,放眼看去毫无人气,世界似乎只剩下她一个。

可一想到那么多人因她研究的药物死亡,罪恶感压的她喘不过气,沈世玥看着手中试管的淡红色液体,摸了把眼泪,往试验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