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剑！
劈下！
严选一遍接着一遍重复这个动作。
这就是拜年剑法！
一拜即是一剑，一剑即是一拜！
严选不停地拜，不停地拜，拜了五分钟，十分钟……
他的两条手臂渐渐发酸，疼痛，肌肉僵硬，变得无比沉重。
呼吸粗重，气喘如牛。
累了。
坚持不下去了，想要休息一会。
严选停了下来，提着三尺青锋，走到水缸前，拿起水瓢舀水喝。
汩汩汩！
严选一口气灌了一瓢水，放下水瓢，然后他看到了水中自己的倒影。
涂脂抹粉，披头散发，猩红长舌从嘴巴里伸出来，晃动个不停！
“草！”
严选吓了一跳，眨了眨眼，再次看向水缸。
他还是他！
幻觉消失了！
“后遗症，一定是迷烟带来的后遗症！”
严选一阵心惊肉跳，缓了几口气，定住心神，便再次开始修炼拜年剑法。
这一天过得非常漫长。
陈小虎死了，方府上下每个人都在忙碌。
严选一个人练剑，咬牙坚持，练到筋疲力竭，全身酸痛。
天黑之后，严选进入另一个房间睡觉。
这回他是一个人睡了。
事实上，也没人愿意跟他待在一个屋里，都觉得晦气。
毕竟他一来，陈小虎就死了。
严选累极了，倒头就睡。
等到他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严选大喜不已，因为这一整夜，他都没有做噩梦，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练剑，真有效果！”
严选精神饱满，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思维也终于变得清晰了。
之前他被噩梦搞得心神失守，全面降智，浑浑噩噩，胆小怯懦，无所适从。
但这一刻，他终于重拾自我，就像是满血复活一样！
“我得好好谋划一下我的未来了。”
严选有了思考能力之后，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摆脱惑阳真人和玄虎。
他受够了任人摆布的日子！
他不想再做他们的棋子了！
但是，不做他们的棋子，也就不能继续再做方明镜的徒弟了。
“罢了，我干脆离开这里，自谋生路吧。”
严选心中迅速有了决断，他提着三尺青锋，去找方明镜辞行。
路上遇到老妈子，问了句：“师父在哪？”
老妈子脸色有些难看，叹息道：“老爷出门了，去了他大弟子家。”
严选挑眉道：“师父的大弟子是？”
老妈子连道：“就是镇子上的铁匠铺老板刘松，他是第一个跟随老爷学习剑术的，但他不喜欢打打杀杀，剑术还没练成就退出了。”
严选心头了然，仔细回想了下，镇子上仅有一家铁匠铺，而他和玄虎去过那家铁匠铺传道。
想到这点，严选心里咯噔一下，窒息道：“刘松是不是遇害了？”
老妈子点头道：“就是昨晚的事，刘松一家子全被人杀了，死法跟陈小虎一样，都是被人拔掉舌头死的。”
严选浑身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噤，脑海中猛然浮现一条猩红长舌，舔了舔他的脑皮层。
他甩了甩头，迈步往外跑去，只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严选跑出方府，穿过一条巷子，拐弯时，迎面突然撞上一个人。
对方不堪一击，踉跄倒地。
严选定睛一看，不由得瞳孔一缩。
“瘸子，是你！”
被他撞倒的人赫然是赵府侧门的那个门房。
瘸子坐在地上，仰头看了看严选，脸上忽然涌现莫大的惊恐，一边尖叫一边往后爬。
“别杀我！”
“别杀我！”
瘸子惊恐万状，就像是见鬼一般，无比惧怕严选。
“你怎么了？”严选被他搞懵了，莫名其妙。
严选追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逼到了墙角，喝问道：“赵家人到底是谁害死的，是不是玄虎干的？”
瘸子瑟瑟发抖，抬手指着严选，满脸恐惧，颤声道：“是你杀的，所有人都是你杀的！”
“你放屁！”
严选瞪眼道：“我没有杀过人，再说了，我怎么可能杀得了那么多人！”
瘸子流着泪道：“那天晚上，你突然变成了拔舌鬼，见人就杀，你拔出他们的舌头，你还吃掉了他们的舌头。”
咕噜！
严选喉结耸动了下，摇摇头，坚信不疑道：“你一定也被下药了，出现了幻觉，就像我一样。”
瘸子惨笑道：“你说我出现了幻觉，那你看这是什么？”
他扒开了衣领，露出了胸膛。
严选低头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寒气。
瘸子的胸膛上有疤痕，尚未愈合的疤痕。
疤痕组成四个文字：“我是严选！”
不错！
是汉字！
不是这个世界的文字！
严选不寒而栗，呆立当场。
“这是那天晚上你用舌头在我身上刻下的，你的舌头比刀子还锋利……”
瘸子泪流满面，“我以为我死定了，但你似乎吃饱了，没有拔我的舌头……”
严选全身僵住，手脚冰凉，心头泛起无边无尽的恶寒。
瘸子突然一把推开他，连滚带爬的跑了。
严选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瘸子消失在巷子口，眼神又一次陷入迷茫。
“严选，你在这干什么呢？”
不知过去多久，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严选扭过头，就看到玄虎缓步走来。
他站起身，面无表情的问道：“是你杀死陈小虎的，对吧？别撒谎，我全部知道了。”
玄虎愣了下，呵呵笑道：“你知道什么了？我正想问你呢，你为什么要杀死陈小虎？”
“我？！”
严选用力摇头，“不是我，是你！现场有迷烟，是你潜入方府杀了陈小虎！”
玄虎失笑道：“我们已经派你到方府做卧底，为什么还要冒险去杀人？”
严选坚定道：“我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我可以肯定，陈小虎的死与你脱不了干系。”
玄虎双手交叉于胸前，啧啧道：“好呀，那你就仔细说说，怎么就跟我有关了？”
严选沉着道：“从你让我们背诵所谓的道经，再到去赤松镇传道，以及后来一连串的杀人案，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那就是让世人相信拔舌鬼是真的，而我也在你们的布局之中，你们煞费苦心，步步为营，就是想让我相信拔舌鬼是存在的！”
玄虎闻言，突然仰头大笑，咂舌道：“师弟，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拔舌鬼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