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谷纹璧和酱釉盏

邵阳行至饭馆前站定，透过玻璃窗朝里望了一眼。

就是普通的民房，通着后院，靠两边墙壁摆放着五张四人小桌，墙壁和地面坑坑洼洼，斑驳不堪，看着甚是简陋。

而此时里面空无一人，显然二胖等人还未过来。

邵阳撩开门帘走进，坐在柜台后的老板娘赶忙起身迎了上来。

“几个人，吃点啥？”

“等一会儿吧，人还没来，先给我倒碗凉水解解渴。”

”哎，行嘞，你先坐，我给你倒水去，刚从井里打上来，凉快的很。”

不多时，老板娘从后院里舀了一瓢井水，又拿了一只碗放在邵阳身前。

口渴难耐的邵阳将瓢里的水倒进碗里，“咕嘟咕嘟”一大碗下肚，瞬间舒畅。

接着他朝挂在墙上的钟表瞅了一眼，距离十二点差五分。

“也该来了吧。”

好像会掐算似的，话音刚落，门帘撩开，黑皮和二胖俩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邵阳朝二人打量了一眼，见黑皮手里提着一个跟他身上背着的同款布兜子。

“等久了吧。”二胖笑眯眯地坐在邵阳对面，黑皮则是坐在了另一张桌前。

其实他俩半个小时前都到了，一直在外头墙角后观察着，直到见邵阳出现，又等了几分钟见没什么异样后才过来。

邵阳虽有些诧异二人分开坐，但也没表露出来，他淡淡回道：“没多久，我也刚过来。”

“老板娘，一个凉菜，回锅肉，番茄炒蛋，两碗米饭。”黑皮朝着后院的方向喊道。

“哎哎，好，马上。”老板娘一边应着，一边从后院走了出来，见黑皮还在一旁坐着，开口询问：“你呢，吃啥？”

“我要一个鱼香肉丝，一碗米，再来瓶啤酒。”

老板娘在小本本上记下后，便去后厨招呼了。

邵阳也不墨迹，直接朝黑皮开口道：“东西呢？”

二胖好像没听到似的，掏出烟给邵阳递了一根，接着自顾自划着火柴将嘴上的烟点燃，吸了一口，才缓缓开口：“伙计，哪里人啊？”

邵阳闻言，心中了然，对方这是在探底儿。

“老家就是汉阳的，不过去山西那边走了几年，刚回来。”

这个二胖倒是相信，因为邵阳说话的口音骗不了人。

“刚接触这行不久吧。”

果然问到了这一茬儿。

“呵呵……是，不瞒你说，昨天是第一回收货。”邵阳轻笑了两声，大大方方承认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上午已经被黑皮看漏了，继续装下去也没什么必要。

“呵呵……没事儿，凡事都有第一回嘛，慢慢见的多了就懂了。”二胖说着，拿起桌上的水瓢灌了两口，又接着问道：“以前是做哪一行的？”

“倒腾手表的。”

“在山西还是在江城？买卖做的挺大吧。”

“还行。”

“现在这手表什么牌子的好卖一些？”

见二胖一个接一个的问问题，邵阳有些不耐，“你放心，我不是公安，咱别浪费时间了，行么？”

“公安？”二胖愣了一下，笑了，他倒还真没怀疑过邵阳是公安。

虽说在82年已经颁布了‘文物保护法’，但普及程度和打击力度都相对比较薄弱，二胖等人干这么久都没听说哪个同行被公安抓了。

反倒是干这行当，黑吃黑更为常见，他担心邵阳是其他团伙里过来钓鱼的，所以才要谨慎一点。

不过邵阳说这话反而让二胖放下了戒心，“行，我不问了，直接开门见山，我这两件生坑货水头足的很，一般人拿不动，你先让我看看你兜里头的分量。”

邵阳没有废话，从布兜里捏出一沓钱让二胖扫了一眼。

虽然邵阳拿钱的速度很快，但二胖还是一眼就估摸出了个大概。

“伙计，三四千可不够呐。”

“放心，你让我带一个大数我带了，但我没放在身上，毕竟咱们也是第一回，我也得多留个心眼不是？”

“行，你敞亮，我也不藏着掖着，先看东西，黑皮，把兜子给我。”

正在这时，老板娘从后院端着饭菜进来，黑皮刚准备拿兜子的手又放了回去。

二胖笑了笑，朝着邵阳说道：“咱们先吃饭，等一会儿再看。”

老板娘把饭菜放下，邵阳拿起筷子来吃了两口。吃着吃着，见老板娘又折返回后院，才出声询问道：“告诉我是什么物件儿就行了，你也知道我不太懂，看也看不出个什么名堂来。”

“呃……”二胖有些无语，干这么些年，他还是头一回跟外行人打交道做买卖。“一盏茶盏，一件玉器，虽然是清活儿里出来的，但我找人瞧过，这俩是宋时期的物件儿。”

“什么价？”

“茶盏6000，谷纹壁4000，俩加起来整好一个大数儿。”

“谷纹壁是啥？”不懂就问，邵阳觉得一点毛病没有。

但二胖就听着有些蛋疼了，他也懒得解释，直接站起身走到黑皮跟前拿起袋子，从里面掏出一个报纸团放在邵阳眼前。

“你自己看吧。”

邵阳小心地扒拉开报纸，见里面包着的是一个手掌心大小的玉璧。

玉璧整体颜色黄中带青，一侧边角处呈现淡淡绿色，中间有对钻圆孔，表面雕刻着一个个类似于谷粒的凸起，排列紧罗密布，看着甚是饱满。

“这应该不是从尸体身上扒下来的吧。”因为昨晚查过关于陪葬玉器的一些知识，邵阳本能对玉有些排斥。

二胖自然知晓邵阳说的是什么意思，“放心，窍玉塞和口琀我们也不碰。”

邵阳将玉璧重新包好，放在一边，“那个茶盏也给我看看。”

二胖从包里掏出另外一个报纸团放在桌上，慢慢展开。

里面是一个深褐色的小茶盏，看上去黑乎乎的，依照邵阳的古玩知识储备，真是一点都看不明白。

见邵阳一脸二愣子看傻子的表情，二胖主动开口解释道：“这是宋时期的定窑瓷器，酱釉盏，稀罕物件儿。”

“啥玩意儿酱油盏，装酱油的啊，宋朝都特么都有酱油了？我虽然不太懂，但你也不能把我当傻子吧。”

“噗嗤”一声，坐在隔壁桌正喝啤酒的黑皮笑喷了，呛地咳嗽起来。

他今天算是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棒槌了，这尼玛咋想到酱油的。

二胖也是忍俊不禁，嘴角和脸皮一个劲直抽抽，眼看就快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