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如鸟儿们的羽粉,多纳曾经也很喜欢柳絮。感觉漫天漂浮着浪漫,柳絮们在穿暖花开之际,顺着风儿的召唤,飘向世界各地。它们落在草丛、落在河面、落在街头,总之,旅程一开始是离开树枝,紧接着就是着陆某个空间,然后,还要顺着风儿继续飘向不知何处,直至顺着某个物体固定在某处。或是,随着垃圾处理,成了新的样子。

在多纳眼里,柳絮飘荡的日子是充满浪漫、生机、活力,和无限想象空间的。感觉是老天爷凭空给单调乏味的生活,增添了一种氛围、一种馈赠,是那么有趣而欣喜。尽管有很多人在抱怨对柳絮过敏或是不习惯,脏兮兮的感觉,但是多纳从没有觉得有什么,她的喜欢就是喜欢,别人的感受她能理解,但是她跟他们不一样。

但是在近日,兴许是眼睛因为羽粉的刺激还感觉有障碍物、感觉疼,所以再见到柳絮,心境却完全不同了。她想要晒太阳,但是她明显感觉到无法忍受柳絮刺激眼睛的那种难受,甚至也感觉粉尘刺激鼻翼的那份烦躁。即便想要在河边的长椅上小坐一会儿,晒晒时常疼痛的背部,最后也因为长椅旁被太阳晒出来的尿骚味刺激得只好离开。

河边的长椅在临街的人行道,人行道旁正好是路边停车场。常常有出租车司机在这里歇息,大抵这里不仅是他们小憩调整状态的地方,也一定是最方便的露天公厕。

有一两对看起来七八十岁的老人,相伴在长椅旁小坐晒太阳,旁边放着他们行走方便的手推车,车里挂着保温杯和小包。老伴老伴,大抵说的就是一路风风雨雨后,老了才可以作伴。大家都走不了太远,大家也不必再要打扮得年轻吸引外界注意,只是在一起珍惜生命、享受生命的每时每刻的时光,才真正有了老伴的意味,才真正懂得老伴的含义。

多纳想到自己无故消失的以为是自己老伴的前夫,不仅叹叹气,摇摇头,无奈地笑了。老伴,天下能有多少人,能真正成为老伴。由此她又开始羡慕自己的神仙眷侣父母了,他们真的不仅仅是老伴,还是同修,一起修行、一起慢慢变老,一起成就彼此,这是多么理想的伴侣!可惜,理想是他们的,多纳只有自己。在他们的理想里,并没有包括自己。

想到此处,多纳不免有些感伤。心里既有为父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感到欣慰和一丝自豪与艳羡,也有自己孤独面对没有像父母那样遇见自己的理想伴侣而感到失落。虽然父母的突然离开让自己感觉很无奈,但是自己也想要有一个能够跟自己合拍最终向父母一样同修同行的真正伴侣,这才是人生最美好的终极目标。能实现如此,人生就已经到达极致了,也算是不白在世间走一遭。

多纳如此想着的时候,她突然记起德里姆卢傲来。德里姆卢傲的出现,让多纳有了很多变化。这变化是什么,兴许无法一句两句说清,但是明显的,多纳感觉自己没有那么孤单了。在最无助感觉孤单的时候,德里姆卢傲会跳出来一般,就像此刻突然记起她来。对啊,德里姆卢傲是男人还是女人?是男孩还是女孩?

多纳记起当初对德里姆卢傲的理解。整体结合起来,德里姆卢傲的意思,就是有着充分教养有爱的母亲或者女人,作为爱的容器的存在,傲霜斗雪,毅然独立。傲视群雄,有力量有爱。

她是女性,她是母性的存在。她是那个爱着自己的有爱的母亲。也可以说是爱着自己的有爱有力量的自己。

从第一次被德里姆卢傲感动,到时不时地想起她,感受她陪伴自己的感觉,多纳感慨万千。

今晨为着近日并不如意地与他人合作时产生的误会,多纳与他们发生了强烈地情绪碰撞,大家不欢而散,也不再联系,更别说要继续后面地合作。多纳静静地回到自己的空间,整理着周围的一切。正好有付诗歌卡,顺着当下对这件事情的感觉,抽取了一张,竟然是“骄傲”,玛丽安.摩尔《唯有玫瑰》的诗句:

“与其被粗暴地记住

不如被遗忘

刺是你最好的部分”

看到就“骄傲”,看到“刺是你最好的部分”,多纳恍然大悟!

她忍不住找到这首诗:

《唯有玫瑰》

“你似乎没有意识到美是种风险,

而不是资产——精神创造形式,

为此我们有理由假设,你必定有头脑。

对你而言,个体的象征物既坚硬又尖锐,

你因为意识到天生的优势而卓尔不群,

喜欢事事自立,

喜欢野心勃勃的文明可能产生的任何东西:

对你而言,独立地、试图通过纯粹的矜持,

去驳斥通过观察对你所做的假设,毫无必要。

你无法让我们认为你是一个愉快的偶然。

但是玫瑰,如果你卓越,

并不是因为你的花瓣超越一切、不可或缺,

如果没有刺,你看上去什么都不像,仅仅是一个怪物。

它们不防虫,不防风火水土,不防霉菌,而掠取之手呢?

且守护你极微小的思想碎片,

并强迫观众接受这种观点:

与其被粗暴地记住,不如被遗忘,刺是你最好的部分。”

文字解读说,这首诗通过对玫瑰的描写,探讨了美的本质、个体的独立性等主题。诗人指出玫瑰的刺是其重要的组成部分,强调了美与风险、独立与自我守护之间的关系。

而多纳最强烈的体会,就是德里姆卢傲的特点,只有接纳自己的独特与锋芒,面对美丽与风险共存,才能有勇气去面对一切变化。

德里姆卢傲本然的美丽,才能那么自在地在多纳的世界里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