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野战

听了张逸的分析,刘季内心不敢有丝毫怠慢。

当机立断,干脆下令将胡陵县府库中刚缴获的部分钱粮布帛直接分发,犒赏攻城有功的将士们,军心为之大振。

随后,刘季指派了一名信得过的部将带领部分人马留守胡陵,自己亲率主力,不做片刻停留,趁着士气正盛,即刻拔营,朝着方与县的方向疾速奔袭而去。

刘季走在队伍前列,手中那柄饮过血的利剑被他随手倒提着,剑尖斜指地面。

身上的甲胄经过之前的战斗,左肩连接甲片的皮绳已经松垮地垂落下来。

抬眼瞥见远处,正是方与县城外不远的原野,泗水郡监平仓促集结的守军正堆积在一起。

刘季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向众人吼道:

“儿郎们,听我号令!”

刘季提高了声音,

“把你们手里的竹盾都给老子用力摔打起来,弄出点响动!

咱们加把劲,一鼓作气,冲垮对面这帮贼军,打赢了,像上次一样,重重有赏!”

喊声落下,沛县子弟兵们纷纷用手中的武器敲击竹盾,发出“嘭嘭啪啪”的杂乱声响,虽然不成章法,却也气势汹汹。

而另一边,刚刚逃出胡陵,惊魂未定的郡监平,本想在方与县外稍作喘息,纠集本地兵力再图反攻胡陵,却没想到刘季的追兵来得如此神速。

当郡监看到远处刘季那面标志性的大纛以及其后滚滚而来的人流时,脸色猛地剧变。

“刘季这厮!

他的反应怎会如此迅速?!”

郡监心中又惊又怒。

“罢了,事已至此,就在这旷野之上,与他做个了断!”

郡监心一横,眼中闪过凶光,决定不再犹豫,就在此地放手一搏,与刘季决一死战。

命令之下,泗水郡监平拼凑起来的郡兵们沿着一条小河迅速行进。

“风紧,扯呼!”

看到对方摆开阵势,刘季同样传令道。

随着刘季一声令下,早已按捺不住的沛县子弟兵们齐刷刷地抽出腰间的柴刀,,或者紧握着削尖的竹矛。

大吼一声,朝着前方的秦军阵列猛冲而去。

“哐当!”

在撞击发生的一刹那,在第一波冲击人群里的樊哙,手中那把杀猪时就用惯了的屠狗刀上下翻飞,寒光闪烁,只听“咔嚓”几声脆响,已经快如闪电地削断了对面三根伸出来的长戈木杆。

“杀啊!”

樊哙一边挥舞着屠刀,一边用沛县当地的粗俗俚语大声吼叫着助威。

与此同时,曹参则按照预定计划,领着三十名挑选出来的精锐步卒,悄然从战斗激烈的正面稍稍脱离,绕向敌阵的侧翼。

他指挥手下几名箭术较好的士兵,抓住盾牌阵列变换的微小缝隙,瞄准秦军后排射击

另一侧,夏侯婴则带着二十多个身手敏捷的年轻少年,利用灵活的身法迅速贴近秦军前阵。

就在两翼和前锋搅乱敌阵的同时,刘季亲自带领一支精悍的突击队,如同尖刀般直插秦军的中军心脏地带。

刘季一眼就锁定了被亲卫护在中间、兀自挥剑指挥的郡监平。

他大吼一声,奋力挥出手中环首刀,狠狠劈向郡监平头顶的铜盔。“铛!”

一声巨响,刀锋与头盔剧烈碰撞,迸射出耀眼的火星。

虽然未能劈开头盔,但这巨大的冲击力也让郡监平一阵头晕目眩。

刘季竟是毫不犹豫,趁着对方身形晃动的刹那,左手闪电般探出,一把就揪住了郡监平头盔,然后腰部发力,如同抡起一个破麻袋般,将这位堂堂的泗水郡监,“噗通”一声,狠狠掼倒在地面上

“破阵!”

刘季一击得手,顺势踩在一辆被撞翻的战车残骸上,高高跃起,手中环首刀再次挥出,一道寒光闪过,高高飘扬的大纛从中劈断。

大纛轰然倒下,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本还在勉力支撑的郡监士兵们,眼见主将被擒、帅旗被砍,而敌人如同潮水般涌来,攻势锐不可当,心理防线瞬间彻底崩溃。

秦兵顿时失去了所有抵抗的意志,发出惊恐的喊叫,丢盔弃甲,掉头就跑,争先恐后地四散奔逃。

“郡监大人被杀了!”

“主帅被擒了!大纛倒了!我军败了!”

“快跑!我军败了!”

呼喊声在溃散的人群中此起彼伏。

前锋线上原本还在抵抗的士兵见状,也纷纷扔下手中的武器,转身加入了逃跑的洪流。

人群的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原本还算齐整的军队阵型,溃不成军。

“胜了!”

张逸站在后方,冷静地观察着战局,见大局已定,立刻扬声下令:“诸君!

敌军已溃,速去收拢降卒,接受俘虏!

莫要让他们跑散了!”

战争胜利后的后勤与整顿工作同样是重中之重。

张逸随即开始有条不紊地布置,派遣卢倌、灌婴等人带队去追击和搜寻那些跑散的敌方士兵,尽量收编俘虏,以此来快速扩充刘季的军队实力。

命令夏侯婴负责打扫战场,开始拾掇战场上被丢弃的兵器装备。

不过,由于郡监的军队是仓促组建的草台班子,丢弃的武器大多是些粗制的竹竿,木棍。

真正有价值的制式兵器并不多,实际并没有太大的价值。

张逸这边一边指挥着战场清理工作,一边走到仍在兴奋中的刘季身边,拱手说道:

“沛公,此战大捷,可喜可贺。

接下来,还请沛公尽快派人搜寻并控制方与县内的府库,查点钱粮物资,以充实军用,支撑我们下一步的行动。”

“呵呵,不急,不急。”

刘季此时心情大好,他摆了摆手,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容,

“子羽啊,那些钱粮跑不了。

且先随我来看看,咱们这次俘获的这位郡监大人。”

说着,刘季微微抬手,示意身边的士兵将刚刚被五花大绑的郡监给押送上来。

几个士兵粗鲁地将郡监推搡到刘季面前。

尽管沦为阶下囚,脸上还有泥土和血迹,但郡监平的脸上却依然保持着一种僵硬的傲慢,面色并未因恐惧或屈辱而改变太多。

“郡监大人,”

刘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开口问道,“事已至此,可愿为你自己和手下兄弟们的前程考虑,加入我的军队,共襄义举?”

郡监平抬起头,眼中充满鄙夷,他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冷冷地说道:

“哼!我乃大秦的监郡御史!

宁可身死之后尸骨被投入泗水喂了鱼虾,也绝不会投奔你这种犯上作乱的逆贼!”

“哟呵!”

旁边的卢绾听到这话,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呵呵笑了起来,

“嘴还挺硬,还真是位宁死不屈的义士啊?”

卢倌说着,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伸出手就想去拍打或挑逗一下郡监平的脸颊。

卢倌的手还没触碰到郡监平,就被身旁的刘季一把抓住了手腕。

刘季转过头,表情严肃地看着卢绾,沉声道:“不可无礼!

郡监当年与萧何曾有过几分香火情,算是有旧。

不要怠慢你。

来人,先把郡监大人带下去好生看管,待日后让萧先生来与他谈谈,或许能劝说一二。”

卢绾讪讪地收回了手,没再多言。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一个惊慌失措的呐喊声,打破了战后短暂的平静:

“沛公!大事不好啦!

雍齿,雍齿他带着丰县,投靠魏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