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团打包卖给老赵。
吴永仁的反应不大。
他必须得回家,歌舞团的日子迟早告一段落,只是卖给老赵他稍有微词。
不过二哥与以往不一样了,行事很有章法,他就没过于反驳。
赵杰比较激动。
老赵这个五百年前的本家太不当人子了,歌舞团卖给狗都不该卖给此人。
赵杰不断怂恿吴良继续干下去,甚至表示单干,被吴良结结实实骂了几句,气鼓鼓的打消幻想。
世上能‘龙场悟道’的也就一位王阳明,赵杰差的远。
第三日演出照旧。
晌午的演出很顺利。
下午一场有些小波澜。
吴小花同学首次遇见了土豪打赏。
土豪的长相很普通。
年龄不大,二十五六岁的一个女孩。
女孩个子不是太高,挤在很显眼的第一排,一张脸在吴良眼里非常清晰。
‘花瓶姑娘’现身后,女孩的眼泪哗哗的流,像是止都止不住。
轮到有偿提问环节。
这女孩出手相当大方,豪爽。
吴良给小花设置了十元一问环节,总计十个问题,外加一百元唱半首《读书郎》。
这女孩为了多和小花说话选择了包场,花500块提了十个问题。
且拿下了独家听歌权。
最后在吴良几人不断的催促下才红着眼眶退场。
回宾馆路上,吴良把歌舞团所有道具打包1000块卖给了老赵,并再三叮嘱老赵多请年轻胆大的女孩当舞蹈员。
露着白胳膊,大白腿跳舞更具吸引力。
再有王牌节目“花瓶姑娘”,歌舞团绝对通吃任一年龄的所有男女观众。
吴良拎着妹妹小花的写真,在老赵连连感谢声中出了驾驶室。
这一别,看似各自欢喜。
吴良却清楚,事情远没结束。
以老赵的野心,他醉心歌舞团时间不会短,时间越久,沉迷越深,离深渊就越近。
未来家破人亡应该不至于,搅的家中鸡飞狗跳是必然。
吴良本打算事后尾随老赵的歌舞团,适当时候举报把这个贪得无厌的人送进局子,以报屡屡要挟之仇,后来放弃了。
这种利欲熏心的人用不着别人煽风点火,会主动踏进火坑,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老赵哼着小曲留下一串快乐的尾气。
吴良浅浅一笑,拽上吴小花与吴永仁、赵杰一同朝宾馆走去。
一路上几人说说笑笑。
聊的最多的是今天的冤大头,那个不知姓名的女孩。
楼梯口,赵杰想起被骗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女孩乐道:“那女的眼睛贼亮,谁想这么笨,连这样的小把戏都看不出来。”
吴永仁大笑道:“别吹牛了,你第一次见到‘花瓶女孩’不也傻愣半天,好意思鄙视别人?”
几人笑笑闹闹上楼。
与此同时,宾馆四楼的何静、俞飞红几人攀谈着出了房间往楼梯口走来。
“哎呦,我跟你们说,那孩子身世可怜哦,脑袋就端方在花瓶口上,小脸蜡黄蜡黄的,说话有气无力。”
“何静你肯定是被骗了,怎么想,人也没法活在花瓶里。”俞飞红断言道。
“就是,肯定是骗子,说不定是长的小,身体可以装在瓶子里。”
同行的范小胖一样不信世间有人会长在花瓶里,不假思索的声援俞飞红。
亲眼见证过奇迹的何静急着辩解道:“我开始也不信,以为是缩骨功。”
“缩骨功我亲眼见识过,成年人可以穿上四五岁孩子的衣服,后来一琢磨,花瓶姑娘才七岁不可能会缩骨功,除非家学渊源,从小就练这门功夫。”
“反正我不信。”范小胖脑袋摇的似拨浪鼓。
俞飞红微笑不语,神色说明一切。
何静很气恼,看到了个稀奇事,旁人完全不信,心里的窝火可想而知。
“我真想找来‘花瓶姑娘’放到你们跟前,让你们亲眼瞧瞧。”二楼楼梯拐角处,何静恨恨道。
同一时间,吴小花摇着吴良的手乐不可支道:“就是,不过还是今天那个姐姐最笨,我都跟她说那么多话了,她都看不出来是假....”
“假......”
“嘎...”吴小花的声音戛然而止。
吴良、吴永仁、赵杰纷纷愣在二楼上三楼的拐角处。
世间真有如此巧的事?
他们聊傻土豪正嗨,傻土豪“嘭”现身了。
说曹操曹操到?
不带这么玩人的。
何静如同木偶般也呆住了。
这几人太熟悉了。
不久前,准确说两个小时前刚刚见完,她为此淌了无数眼泪。
何静的目光慢慢流转,最后停在吴小花完好的下半身,没有截肢,双腿健全,脸色霎时间青一阵红一阵。
何静一秒数变的神情落在俞飞红眼中,她不由将事情猜了七七八八,打量吴良几人的同时暗叹江湖太小。
范小胖的观察不如俞飞红细致入微。
她刚要质问对面几人到底走左走右,就听何静咬牙切齿,厉声道:“骗子!”
吴小花吐舌藏到吴良身后。
吴永仁、赵杰刚埋汰完何静,正主突然降临不免慌了手脚。
吴良也有些头皮发麻。
对方一旦怒火中烧,以骗钱为由将几人扭送去派出所就万事休矣。
吴良顾不得再瞅许多男人心目中的女神俞飞红,曾在內娱一时风光无限的范小胖,连忙冲何静道:“这位姐姐,话可不能乱说。”
“花钱看演出属于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何静肺管子快气炸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被抓现行了,依然死鸭子嘴硬。
“她的‘花瓶女孩’不是骗人是什么?”何静脸色铁青的指向吴小花。
吴良脸不红心不跳道:“那属于杂技表演。”
“我...”何静粗气连连,呼吸急促的让人害怕她就地缺氧晕过去。
后知后觉的范小胖跳了出来,牙尖嘴利的打抱不平道:“你说是杂技,表演给我们瞧瞧。”
“道具已经卖了。”
“嘁...”
范小胖瘦削的脸颊上一副“我早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自得笑容。
“范小胖有你毛线事,搁这瞎掺和。”
吴良心中郁闷,避开咄咄逼人的范小胖对气呼呼的何静道:“这位姐姐怎么称呼,能否借一步聊几句?”
“聊什么?”范小胖八卦问。
吴良没搭理清澈的眼神里透露着一丝愚蠢的范小胖,目光锁定何静:“何姐你好,我叫吴良,这是我妹妹吴小花,兄弟吴永仁、赵杰。”
“何姐你是个好人,事到如今,我也不愿骗你,‘花瓶姑娘’这个节目确实有不当之处。”
“我们几人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才行此下策。”
歌舞团最后一场演出的时候,何静的表现历历在目。
吴良那会便认定何静是个情感大于理智的人,特容易心软,上当受骗。
所以在范小胖烦人的时候,吴良紧急改变了应对策略,从强硬表态‘花瓶姑娘’是杂技,是正规节目变为卖惨,攻心为上。
果然,心情平复了会的何静好奇道:“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吴良连忙将原身父母殒命矿洞,他们几人住桥洞挨饿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段令人潸然泪下的悲惨经历何静已然听过。
初次听,她感叹命运无常,麻绳总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此次再听,满是质疑。
“你小小年纪谎话连篇,小花你跟姐姐说,你哥哥有没有骗人?”
吴良无语:“何姐,没人会拿父母生命开玩笑?”
“你闭嘴。”
何静一瞪吴良,拽出他身后的吴小花,见吴小花哭唧唧点头,被人当猴耍的窝火气消了许多。
但一看吴良,又升起一股无名火:“你是亲哥吗?打游戏输十多万,让亲妹妹饿肚住桥洞,扮残疾。”
吴良认怂道:“我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何姐给我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吧,钱也退你。”
一直没开口的俞飞红道:“能退钱就行,何静让他们走吧,我们也赶时间呢。”
“你们住几楼?”吴良掏钱的档口,何静问。
吴良老实道:“住3楼,最里面一间。”
何静没接钱,而是道:“不准乱跑,晚点去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