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嫁衣

现在网上看见有说重男轻女,怀了女儿强行流掉的,让我想起八十年代那会,大家生男孩观念都挺重的,我们村里的人要是家里没个儿子,都会被人在背后说闲话。

当年我奶奶就是堕胎手,造孽太多,后来我妈怀我的时候就因为我是女儿,差点摔死我!

而且在我妈怀我之前,已经怀过两个女儿了,全在还没生下来的时候,就被我奶奶弄死了,说什么她专门帮别人打孩子,没想到自己的媳妇也生不出带把的种,还说我妈把我们全家的脸都给丢了。

最后还是我妈拼了命和我奶奶反抗这才生下的我,听我妈说,我被生下的当天晚上,我奶奶还偷偷溜进她的房间里把我抱出去,想把我丢茅坑淹死!

要不是当时我妈醒了,拖着疲惫的身子冲出去救下我,估计我早就没命了。

说来也奇怪,在我妈生完我之后,她再也没怀过孕,哪怕我奶奶成天拉我妈去庙里烧香,还是找了许多民间药房都不管用。

久而久之,我妈和我奶奶的关系越来越不好,到最后都不让我们母女两个上桌吃饭,要不是我爸在一旁拉着,估计我们娘俩早就被我奶奶扫地出门了。

我爸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这辈子没见过什么市面,特别愚孝,特别是因为我爷爷在我爸两三岁的时候,摘枣子的时候摔死了,我爸一直是我奶奶辛苦拉扯大的,特别听我奶奶的话,所以在我家几乎是我奶奶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我妈性子也属于比较软弱的那种,除了为我和我奶奶反抗过之外,什么事情都顺着我奶奶,没敢和她红过脸。

可即便是这样,我奶奶还是觉得不满足,甚至还张扬的为我爸找了邻村一户人家的女儿,想把我妈赶走。

就在我奶奶把那女的接来我家的当天晚上,我妈上吊了。

谁都没有想到,平日里这样一个沉默寡言的女子竟然会以这么惨烈的一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且,我妈上吊的地方,竟然是在村后那颗老槐树下。

要知道,那些被我奶奶流掉的孩子一般都被丢弃或葬在村后那颗老槐树下边,我妈在那儿一上吊,本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可村里人都迷信,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传到后面竟然变成了我妈的死是因为我奶奶坏事做多了,被怨灵找上门了。

当时我奶奶被这些谣言气的躺在床上半个月都没下的了床,这些闲言碎语最后还是我后妈进了我们家之后,这才消停下来,而我奶奶也因为后妈进了家之后,脸色红润了起来,见一个村里的人,就对人家夸我后妈特别旺我们家,是生儿子的命,不像我妈,扫把星一个,死了还要沾晦气。

我妈死的时候,我只有三岁,说来也奇怪,三岁时候的我就特别的懂事,知道我奶奶不喜欢我,见到她都躲的远远的,更不敢主动和我奶奶说话。

而我最爱去的地方,就是我妈吊死的那颗老槐树下了,虽然我妈的尸体被我奶奶弄了口破棺材葬在了后山上,可我总感觉,我妈妈就在这颗老槐树下,只是她一直不愿意出来见我。

这颗老槐树很大,非常茂盛,我每次在这颗老槐树下面,都能见到很多小孩爬上爬下的,只是都躲着我,不和我玩,只有其中一个小男孩,每次都沉着脸死死的盯着我看。

他的眼神很恐怖,每次我见到他都害怕的不敢在老槐树那儿呆,只得匆匆回家。

就在我妈死后不久,爸爸娶了个后妈,后妈很快就怀孕了,怀的还是一个男孩儿,我奶奶一瞧见是带把的高兴坏了,只差没把我这后妈捧到天上去了。

而她捧我后妈的同时,还不忘把我贬的一无是处,甚至每次在我爸不在家的时候,都不让我吃饭,要想吃饭的话,必须在地上跪上一天。

真的很难想象,一个奶奶,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孙女,可这确确实实发生在了我的身上,而且在我后妈生下孩子之后,我的生活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我见到后妈孩子的第一眼,他给我的感觉是眼熟,非常熟悉,可我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直到日子一天天过去,后妈的孩子渐渐张开了,我这才猛然发现,这孩子,不就是经常站在老槐树下瞪着我的那位小男孩吗?

那位奇怪的小男孩竟然投胎在了我后妈的肚子里,这事情想想就可怕,可我无论怎么和我奶奶还有后妈说,她们都不信,甚至我奶奶还在外面骂我,说她们家生了个白眼狼,生下来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只会在家里吃白饭不做事。

知道这些,我很难受,可当时的我爸,已经跟着村里大部分年轻人一样出去打工挣钱了,我心里有苦也没地方可以说,在一天雨夜里,我被奶奶打的浑身是伤冲出了家门,想上后山去找我妈,可我从来没去过我妈的坟,家里人也从来不给我妈上香,我根本找不到,在后山迷了路。

记得那天的雨很大,山路泥泞的不行,摔了多少跤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可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想找到我的妈妈……

我真的好想她,可我却怎么也找不到她了。

小小的身子最后实在没了力气,只能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放声大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头顶上的雨忽然小了,抬起头一看,发现是个老婆婆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我身后,竟然还让我叫她外婆。

当时还小,根本不知道外婆是什么意思,只感觉眼前的老婆婆特别慈祥,我嘴里竟然跟着喊了她一声:“外婆。”

喊完之后,老婆婆牵着浑身脏兮兮的我走到了我妈的坟前,我妈的坟没有照片,甚至连上面的墓碑都粗糙的不行,可我看到我妈的坟却再次嚎啕大哭,似乎想把这几年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直到等我哭完,老婆婆这才把我带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小红绳绑在了我的手上,说是给我结了一门亲事,这门亲事是我妈帮我定下的,让我乖乖在家里等到成年,就会有人上门娶亲了,还叮嘱我手上的红绳千万不要取下,要是取下的话会发生大事。

说完这些,老婆婆把我送回了村子,让我以后少去我妈的坟前,还告诉我,来娶我的人会先交给我一件红嫁衣当作聘礼,让我要是收到红嫁衣的时候好好做好准备。

在这之后,我再也没见过这位老婆婆,甚至我还找机会找我奶奶问起过这位老婆婆的事情,我奶奶都很莫名其妙的回答我说我妈是我爸从路边捡来的乞丐,哪有什么外婆,让我别胡说。

可事情往往总是出乎意料,我手上的这根红绳,被我后妈的孩子,也就是我弟弟一不小心扯断了。

扯断红绳的当天,我弟笑的特别开心,可那笑容却恐怖至极,很难想像,一个不过十来岁大的孩子,竟然会笑的那么狰狞……

一整天,我呆在家里都心神不宁,特别是一想起了老婆婆说的那句,要是把红绳取下会出大事,更是害怕的右眼皮直跳。

没想到的是,就在第二天一大早,我家的大门猛地被人敲响,说是我妈的坟塌了,里面的棺材不翼而飞了……

吓的我和我奶奶还有我后妈连忙跑上后山上一看,发现坟竟然真的塌了!

最镇定的人,还是我奶奶,见到坟塌,非但没觉得惋惜,嘴里更是不饶人的骂我妈,是扫把星,坟塌了全都是报应……

我一听奶奶这话,差点冲上去打她了!却被我的村里人死死拉住,让我不要冲动。

我气的浑身发抖,猛地跑回家里,却在开门的一刹那发现院子里竟然多了一个红盒子,把红盒子打开……

里面竟然出现了一件栩栩如生的红色嫁衣……

那鲜红的颜色,跟鲜血一样……